甘小棠只记得自己倒在漫天的雨幕里,浑浊的水淹过她的耳目,咕咚咕咚,然后变成脉搏跳动的声音,她从温暖的环境出来,还没感受到寒冷,先感受到屁股被人用力击打的疼痛,脱口而出哇哇的哭声。
“恭喜娘子,正是你家心心念念的女儿。”稳婆略带喜意的说。她给这家接生了十个男孩,总算接生到一个女孩了。
邹小戏满脸疲惫,娃娃哇哇的哭声,更衬得外面院子的死寂,“还得是宋婆婆,才能平安落地,这是红封,今日家中有事,就不多留婆婆,等到日后办酒再请婆婆过来热闹。”
宋婆子一边手脚麻利的给甘小棠擦洗裹襁褓,一边八卦的问,“那白玉娘抱的真的是甘二的种?乖乖,她相公死了有十个月吗?”
“谁知道她是不是上门讹人来了,我见二叔初见她也是一脸惊慌,肯定不知道她有孕?偷偷的怀偷偷的生,现在倒是知道大张旗鼓的上门来丢人。”邹小戏满脸晦气的说。本来一家好好的准备过年的吃食,白玉娘突然抱着孩子来说是二叔的种,唐钱儿立即忍不了,跳起来将二叔脸抓花,痛快打一顿,扔下人回娘家了。
阿翁回来知道后让二叔去接唐钱儿回来,这夫妻吵架哪里有好话,二叔赌气不去,被阿翁用碗口大的棒子打,她在一旁劝架,动了胎气,不一会就发动,提前生下这宝贝疙瘩。
宋婆子走后不久,白家的人又找上门来,赵四娘一进门就坐在院子里拍大腿,“我可怜的儿,你怎么这么傻,信了甘二那负心汉的话,白白的给他生了娃他不承认。”
“甘屠户,我告诉你,休要以为我白家好欺负,我清白的姑娘被你家甘二欺负,你要不给个说法,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我带衰你家门楣三十年。”
邹小戏哄着女儿,听着外头这人闹,心里着急,但是她才生完,身子不爽利,就是想出去也不行,这家最牙尖嘴利的人方才回了娘家,现在谁能来面对这个老虔婆。
刘三娘烧了热水送进来,“老大去跟大夫抓药,错过生这宝贝疙瘩了。”一边是邹小戏要生产,一边是甘二要死不活的趴在地上,甘大慌得没神,还是刘三娘一巴掌拍在他背上,让他去请大夫叫稳婆,当然还得先把你弟弟弄回房间躺着。
稳婆接生的时候大夫也看了伤,都是皮肉伤,虽然看着可怖,但是好好修养就没事。甘大送大夫回去顺便抓药,还没回来。
“那就任由她这么在院子里叫骂啊?”邹小戏说。她虽没出门,也能猜到现在门口肯定都是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
“还能有什么办法?”刘三娘叹气说,“她那样不讲理的人,你要和她对骂倒是如了她的意,也是老二那个没成算的,在白玉娘身上栽了一个跟头不算,还得再栽第二个。”
刘三娘出门将一盆子血水倒在院子里,溅了赵四娘一身,“要死赶紧死,你挂在我门上,我就去挂在你门上,倒看三十年内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