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红花走了也有几日,但邹小戏还是没有恢复精神,菜店不去,在家里做了些事后就陷入长久的发呆,甘博理知道这事除了爹回来,什么办法都没有,也不劝她,自己把菜店的事担了起来。
平常就让甘十一多陪着娘,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甘小棠依偎着邹小戏,深知有些事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强,就问邹小戏,“爹去哪了,好久没见着爹了。”
“你爹去接你姨母去了。”邹小戏说。
“姨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甘小棠问。“二姨会喜欢十一吗?”
“姨母是非常好的人,她一定会喜欢十一的。”邹小戏把甘小棠搂在怀里,“她是最温和乖巧的人,若不是有她,娘小时候不一定能撑得过来。”
蔡红花只想要儿子,却接连生了两个女儿,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邹小戏虽只比邹小梅大了两岁,但是懂事起,就是连拖带抱的拖着邹小梅,邹小梅也乖巧,做事的时候陪着她,挨骂的时候安慰她,被罚不能吃饭的时候会把自己的饭偷藏起来给她吃。
她又哪有多的饭,两姐妹分一个人的饭,都是半饥不饱,只是心里暖暖的。
都说她是长姐护住了妹妹,但是如果没有妹妹一心的依赖,姐姐早就撑不下去了。
回忆小时候的片段,又想到邹小梅在她走后的遭遇,邹小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寻死却找了一条活路,而小梅,留给她的活路变成死路,这些年她受了多少苦,邹小戏都不敢细想,细想就是锥心的痛。
“娘不哭。”甘小棠伸手摸她的脸,“爹一定会把姨母接回来的,以后十一也会对姨母很好的,姨母不会再受苦了。”
邹小戏哽咽着点头。
甘大和甘文理回家是半下午,回来这一路上也是日夜兼程,甘大的胡子长出来,浑像个野人。马车直接开进家中,邹小戏听到声响一路跑向侧门,看见丈夫想开口问找到人了吗?却发现出不了声,她急着比划。
“别担心。”甘大连说,“找到人了,也带回来了。”
这时马车上先下来一个清瘦少年,再回身扶一个女子下马车,因为一直赶路,也没有地方置办行头,王大郎还裹着甘大的外袄,邹小梅也还是那身在万春楼的装扮。
邹小戏和邹小梅对上眼神,邹小梅急走两步,紧紧抱住邹小戏,“姐姐,你真的没死。”
“我不是在做梦吧。”
邹小戏去要伸手去摸她的脸,“你的脸怎么了?谁划的。”
“我自己划的,不碍事。”邹小梅笑说,“能再见到姐姐太好了,我都以为我在做梦呢。”
两姐妹抱头痛哭时,刘三娘和唐钱儿这才过来,唐钱儿走到儿子身边,关切的拍拍衣衫,“累不累,饿不饿?”
“有些饿了,这些天都是对付两口,我都想阿婆做的菜了。”甘文理说,“我先去把马车还了,等回来好好洗个澡,吃饱以后再睡一觉。”
“还什么车呀,先去洗澡,洗完出来阿婆就把饭做好了。”刘三娘说,“等睡醒了再去还车,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那也成。”甘文理说,“伯娘,你快别哭了,这姨母和表哥跟着我们一路辛苦,赶紧给他们归置归置,这话啊以后有的是时间说。”
“对。”邹小戏松开环抱后紧紧抓着邹小梅的手,“先洗澡吃饭,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她一扫前几日的虚弱,此刻浑身是劲。
“这是我婆婆,这是我妯娌,她们都是很好的人。”邹小戏说,“小梅是我妹妹,外甥是亲外甥,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刘三娘去厨房做饭,家里热水一直烧着的,邹小梅去洗漱,邹小戏翻出自己没怎么上过身的衣服递给她,甘大则带着王大郎去洗漱。
唐钱儿捧着一堆衣服过来,“我看外甥的身形和四郎差不多,但是外甥头次来家里,穿四郎的旧衣服不像话,我临时去外面铺子买的,先买一身对付着。”
“多谢你想的周到,我就没想起来。”邹小戏说,家里儿郎都是体格高壮,她只顾着给妹妹找衣服,还没想到外甥那块呢。
“嫂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正好我也没个姐妹,嫂子别笑我脸皮厚就成。”唐钱儿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