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船很大,她们上船坐的地方很小,船工凶恶的吼他们不要乱走,甘文理安慰她们,这船不是专门载人的,所以态度不好,但是等船平稳开远后,还是可以稍微走动一下。
邹小戏搂紧甘十一,小声问她饿不饿,甘小棠摇头,她好奇的打量舱房里坐着的其他人,看得出来其中有不少女扮男装的小娘子,有的舍得将脸涂黑,将耳朵眼堵实,有的则敷衍的只换一身男装,头发用布巾包成一坨,身上还香香的。
甘小棠再看自己娘和姨母,还是装扮的挺像的。
舱房里有一个小小的隔间,里头放着两个恭桶,船工一早就说了省着点尿,只有晚上才能出去倒恭桶,自己倒。
众人都不愿意挨着隔间坐,甘文理选的位置在门边,和隔间相对,但是位于上风,他深知这么多人在一个房间里,到后几日房内空气就会污浊不堪,挨着门就有新鲜的空气进来。
甘明理也没问为什么选在门口,这进风口可冷了,他翻出行李里一张半旧的大毯子,原本备着是坐的地方不干净用来铺在地上的,现在和邹新生一前一后撑着这毯子,把邹小戏邹小梅和甘十一裹在里面,密不透风。
“二哥坐我边上。”甘明理招呼说,两人门神一样坐在门口。
旅客有结伴的也有落单的,有抱着包袱缩在角落里的也有大喇喇往地上一躺只管自己痛快的,靠隔间最近是一个形容落魄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一开始并不是坐那,但是他之前坐好后被人嫌恶的赶走,他在舱房里辗转了好几次,最后在隔间边上,就没人给他脸色看。
甘小棠偷偷从毯子后看着他,不小心两人对上眼神,她马上把脸埋入邹小戏的怀里,邹小戏还以为她困了。
舱房里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起初还有人说话,渐渐都归于平静,甘小棠摇摇晃晃的也睡着了。
再被叫醒时,舱房里多了一抹豆大的灯亮,“船停下了,晚上不会再走,你要不要跟着你哥哥去甲板上走走。”
甘小棠人还不清醒,但是手已经伸出去,甘明理抱过她往外面走,邹小戏被邹小梅搀扶着起来,动一动麻木的手脚。邹小梅还说若能跟船老大借个炉子,烧点热火东西吃就好了。
甘小棠来到甲板上,举目望去是宽阔的水面,船停靠在离岸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没有码头,不能完全到岸边上去。
太阳挂在天边只剩下一个温和的咸蛋黄,飞鸟掠过水面,留下一道水痕。
甘小棠只看了一下就没兴趣了,甘明理又把她抱回去,换其他人出来透透风,邹小戏分了干粮,炊饼里夹着些卤牛肉和酸菜末,香脆酸爽,甘小棠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剩下半个让甘明理吃了。
甘小棠喝了水后,邹小戏递给她一个罐子,里头是糖渍梅子,让她含在嘴里吃。
舱房里其他人也都在吃饭,像她们这样夹肉夹菜的炊饼已经算顶好的干粮,多的是吃馒头,一边吃一边噎的直捶胸口。
甘小棠注意到隔间边上那个男人好像没有吃东西,自从和她对视后,男人就埋头睡在地上,一动不动,中间还有人担心他死在舱房里晦气,路过他时要踢上一脚,得到反应后才骂骂咧咧的走开。
甘小棠的好奇之心渐起,只要醒着就一直偷偷的注意他,确认他一直都没有吃喝后,就动了恻隐之心,上了厕所出来后要自己走,吧嗒吧嗒的就把一个油纸包扔在那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