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时候还穿着春衫,这回去路上已经多了打赤膊穿单褂的人,天气热,甘小棠不想让人抱着,站在滑板车上让人拉着走。
邹小戏和邹小梅还要依依不舍,甘文理笑说,“婶娘和姨母先别哭,船老大说如果来往货多,他以后可以多跑几趟松江到府城,我和表哥争取多采办些货,日后常来常往带信方便,过来探亲也方便。”
邹小戏不和邹小梅执手相看泪眼,扭头把邹新生叫到一旁嘱咐,“若你舅舅日后腿好了要出幺蛾子,不管你娘怎么说,你都让人带信告诉我。”她生怕邹小梅要强,自己扛了。
“你们在松江,难免会碰到以前的熟人老面孔,若是有人说不中听的话你要安慰你娘。”邹小戏又说,“你爹那边若是看你赚钱了,也许会冲出来问你要钱。你现在已经不在他家户籍上,按说是不用给。”
“但是他毕竟养了你这么大,虽有不公,但到底没让你流离失所,如果他们找上门,你和你娘商议给他们一个数,但是不要私自给,请里正或是德高望重之人出面,免得他们见钱来的容易,总是找上门来。”
邹新生听了连连点头。
对秋娘说,“这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姑姐,你也不太自在吧。”
“姐姐说哪里话。”秋娘说,“实不相瞒,我是碰见两位姑姐才体会到一点家的温暖。”
“从前只是熬日子罢了,姐姐来了,这才有盼头。”
“你也是个好娘子,是大宝误你。”邹小戏说,“小梅她性子急,但是心好,住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若她说什么不好听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不会的。”秋娘说,“我还指望着二姐多骂骂相公,若是能骂的相公争气,也不必我们女人这么辛苦。”
“好了,船都等急了,等我买下房子,姐姐再带着一家来松江玩。”邹小梅说,“姐姐现在也是有娘家的人,娘家外甥虽不多,给姐姐撑面子还是使得。”
“尽胡说。”邹小戏说。她想说自己生了五子一女,在婆家体面的很,哪里需要娘家给她撑面子,但是看到失而复得的妹妹,还是没忍住泪水涟涟,“多顾着些自己,等秋天我再来看你。”
船开走后,岸边的人几乎看不清了,邹小戏最后挥了两下手,抹着眼泪想要进舱房,“婶娘去哪?”甘文理喊,“咱们不用去底下舱房。”
“船老大给留了一间上面的房间。”
船老大看过来,“就是想吃婶子那一口鲜的。”
“要吃还不容易,等我给你做。”邹小戏笑说。甲板上的房间自然比舱底舒服,开有小窗,徐徐风来,十一就能更舒服的待着,不用担心她沤了汗在身上捂住疹子。
甘文理已经和船老大混熟口称大哥,知道他叫徐森,看着胡子拉碴,其实才二十五岁,他行船随意的很,装满了货就走,一个月跑一趟府城,其余时间都往来松江和宝山,三天就能打一个来回,没货的时候就在码头上趴着。
不像其他船,没货的时候也载人。
“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愁,船上的伙计闲不住想要去旁的船上我也不拦着。”徐森说,“我就是在一个地方呆不住,在船上自由。”
这不就和甘文理一拍即合吗,他也不喜欢呆在地上,就是喜欢在路上的感觉,两人说着说着险些就要喝酒拜把子了。
邹小戏给他们抻了面条,做了香香的鱼肉汤,看他们吃的香,徐森又说,“在船上什么都好,就是吃不上一口好的。”
“在船上随便对付两口,上了岸就要下馆子吃,挣的钱都花嘴上了。”徐森说。
“找个会做饭的媳妇不就行了。”邹小戏笑说。
“哪有那么容易。”徐森说,“婶子住在府城何处,日后我到府城能来叨扰几顿吗?给钱也行。”
“或者婶子有空就去松江,我不收婶子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