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向来不会乱咬人,但知道护自家的禽畜,曾有村里人见牛犊在河边饮水,凑过来想摸摸牛犊,它便呲了牙,那人还和沈尧青说了这事,说自己差点被咬。
沈玄青知道以后没有训斥大灰,反而多给喂了几块肉,在外面是得多些警惕,万一碰见偷牛的。
卫兰香赶着鸭子游水去了,有她在外面,顺道也能看着牛犊。
陆谷提上竹篮和沈玄青出门去镇上,篮子里是十二把纨扇,他细心地用帕子盖住,省得路上沾到灰尘。
至于竹夫人,沈尧青说他打了兔草就到邻村去买,无需他俩操心。
说起来前两日家里人都说要买几个竹夫人,可干活忙,一时没顾上,眨眼间天就热成这样。
太阳明亮耀眼,他俩出门时都戴了竹斗笠,好遮些阴凉,叫眼睛能睁开看路。
竹筐贴在后背着实热,来回一趟衣裳都能打湿,沈玄青就背了个单绳的竹篓子挎在腰侧。
顶着日头终于到了丰谷镇,两人在房屋阴影下停歇,摘了头上斗笠当扇子摇,扇出来的风还挺大。
“给。”陆谷把竹筒递过去,另一手掏出怀里的帕子擦擦嘴角水迹。
沈玄青也渴了,仰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这回来镇上只卖纨扇,陆谷就说道:“要不直接去画眉巷子,看看那边有没有人要。”
竹筒空了,今天出来只带了这一个竹筒,等下还得讨些水喝,沈玄青将盖子塞好,点头答应着,就朝画眉巷子的方向而去。
已到申时,街道上人陆续多起来,陆谷边走边叫卖:“纨扇,绣花纨扇。”
他从篮子里拿出两把攥在手中,向路旁经过的妇人和夫郎示意,吆喝道:“扇子便宜了,一把三十五文。”
这回卖扇子之前,他跟村里顾大娘打听了一下,镇子卖绣花纨扇便宜的一把也要三十文,那种多是绣花少的扇子,他这些绣的花样多,扇柄也坠了彩色流苏,虽嘴上说是三十五文,但别人要是议价的话,三十文卖出去他也不亏。
扇面上彩绣的花枝艳丽漂亮,吆喝了半条街后,真有个胖胖的夫郎挎着布篮子喊住他:“你这扇子都有什么花样?”
陆谷连忙把手中两柄扇子递给他看,又从竹篮里拿了三四把出来,说道:“许多呢,阿嬷你随意挑。”
“这喜上眉梢不错。”胖夫郎拿起绣了喜鹊和梅花的那把纨扇看了一会儿,抬眼问他:“便宜些如何?”
陆谷没有立即答应,浅笑着说道:“阿嬷,你看这花式,占了扇面大半呢,还有这流苏坠子,三十五文已不贵了。”
胖夫郎拿着扇子左右翻看,他家在镇上,自然知道市价,说起来这花鸟绣的精巧,放在铺子里卖四十文都算便宜,但习惯使然,能在街上叫卖的都是乡下人,他便又讨还了几句,见陆谷不松口,最后只得掏钱。
掏钱时他面上作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撇着嘴活像是受了吃亏,可一转身往家里走,拿着扇子摇两摇,心里还是痛快的,便宜又好看,喜上眉梢的话头还好听。
三十五个铜板往钱袋里一装,碰的叮当响,陆谷眉眼弯弯,仔细将钱袋塞进怀里。
他俩又往画眉巷子走,沈玄青低声说道:“等下你还是说四十文一把,叫主顾有个砍价的余头,只便宜两文说不定都有人买,若实在不行再降到三十五文,如此就能退让退让。”
方才那个胖夫郎即便价钱压不下来都愿意买,他便知道镇上绣花纨扇的价钱肯定不低。
也是,乡下人哪有用纨扇的,都是蒲扇,像这样精巧的玩意儿大多都是镇上人家买,买得起的不在意这三四十文。
陆谷闻言小声说:“我本想多说几句,他若压到三十文也行,没成想真买了,我听顾大娘说,镇上纨扇最便宜的是三十文,不过那是绣花少的。”
绣活他一般不怎么和沈玄青说。
听完,沈玄青看一眼他手里的纨扇,说道:“那咱们卖三十五文确实便宜,就按我说的办,最少也卖三十五文,别再往下压了,你买绣线和素扇是有本钱的,况且也不比别人绣的差。”
确实如此,扇边和扇柄是他找顾大娘买的,素娟和丝线也都是钱,这十二把扇子本钱约莫是三百文,其中扇子和素娟最贵,只十二把就花了他将近两百文,绣线买了一百文的。
在家里要干活,这些是他逮着空子绣的,原本想着三十文一把,好歹能挣上个六十文,算是个辛苦钱,多少攒下一笔。
这会子听沈玄青这么一说,陆谷便点头记下了,多卖几个铜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