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凌晨一点, 金旭才回到家,静悄悄进门,先去冲澡换了干净内衣裤, 确保在审讯室里被熏出来的一身烟味没了, 才进了卧室去, 没开灯, 安安静静地上了床,躺在空着的一边, 等了一会儿, 看尚扬确实睡得死沉,不会被吵醒, 才伸出手臂去,动作极轻地把人搂进怀里, 这才满意地睡了。
尚扬睡得昏天暗地, 几乎没醒。
自周五傍晚他来了这边,实际上都没能好好休息过一刻, 谈恋爱、当顾问, 哪个不是消耗体力的工作?也亏得他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不然早扛不住了。
现在也就只是困, 急着补觉,被搂着的时候模糊感应到了一秒, 潜意识里知道是谁, 立刻就睡死了过去。
直到清晨,工作日的起床生物钟和一种独居时绝不会有的强烈感觉, 一起叫醒了他。
他蒙了几秒钟, 猛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朝下一看, 道:“你是不是有……”加班到半夜才回来,一大早就干这个?
但“毛病”二字没能说完,他音调急转地叫出了声,并带了讨饶的意味。
是见他醒了,某人的动作不再慢条斯理。
十数分钟后,尚扬抖得过电一般,低低骂了一句脏话。
金旭又慢吞吞哄了他一会儿,才下地去了洗手间。
尚扬仍旧那样躺着没动,手臂遮着眼睛,窗帘外的朝阳晃了到他的眼,耳朵里还有点嗡鸣声的余音。
从洗手间回来的金旭,又上来吻他,吻得十分热辣,但刚漱过口,那嘴唇又很凉,让还在余热里的尚扬觉得这吻很舒服。
“几点了?”他在这事上,一贯讲究投桃报李,看时间还够,说,“我懒得动,你想怎么样就自己来吧。”
“不来了,歇会儿吃饭去。”金旭却只是亲吻他。
他以手指摩挲着金旭的短发,说:“你头发怎么也这么硬?”
金旭闻言,不禁抬起头来俯视他,见他半阖着一双杏眼,浓密的睫毛上蒙了一层湿润,神色是乖乖等着继续的意思。
金旭吻了吻他的眼睛,俯身搂着他,道:“不是你说的?结案前都不来了。”
“对,我说的……不错嘛。”尚扬不想承认自己意乱情迷,给忘了,还要假装是钓鱼执法,说,“恭喜你,通过了组织对你的考验。”
金旭笑起来,没戳穿他,只说:“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好色了?”
尚扬并不反驳,说:“我觉得是你越来越会勾引我了。”
单纯搂着,轻吻了几分钟才起床,尚扬洗澡的时间,金旭出去买了早饭,一起吃饭的时间里,聊了聊昨晚工作上的各自进展。
尚扬先把张自力承认自己是“真凶”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并说他与古飞、周玉都觉得张自力是在替真凶背锅。
金旭听罢也道:“像。昨天我那边结束太晚,就直接回来了,等下去了市局,我也看看笔录。”
“你和你邹叔聊得怎么样?”尚扬故意在“邹叔”二字上发重音,调侃地问,“学会怎么能赚到五百万了吗?”
金旭一本正经道:“学会了,很简单,今天开始吃软饭。”
尚扬笑出了声,差点把手里端着的豆浆洒出来。
“邹文元也不能算完全吃软饭?”尚扬笑完了,又说,“他自己总是有点经商能力的吧?”
金旭道:“有也不多。你还记不记得?前面调查中了解到一个情况,省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广告竞标,邹文元和黎艳红的那个文具公司品牌,是跳过竞标环节,直接就上了。”
尚扬点头表示记得。
“第二年,”金旭一贯对各路资本家都没好感,语气里充满了嘲弄,道,“这文具品牌,就通过了驰名商标认定。这难道靠的能是邹文元的经商能力?”
尚扬若有所思,脑海中把这事与昨天古飞向上级汇报工作中的说法,互相一联系,恍然道:“难怪了,古飞只说黎艳红背后扶持她的,是你们省宣传口的某些人,没指名道姓,大概是不想得罪人,反正这条线侦办下去,横竖都不是他的责任了。”
金旭大约并不太喜欢古飞在这方面的精明,但看在私交和古飞工作还算认真上,也没有吐槽什么。
这里就他们俩,尚扬也不怕指名道姓,顺着这思路猜测道:“是不是你们省广电系统的谁?为了保住自己打造出来的道德模范,才在这里兴风作浪?”
“省委宣传部二把手,兼任省广电局长,正厅级。”金旭更不会避讳直接说出是谁,道,“黎艳红这个道德模范,相当于是被这位一路保送出来的。”
相应的,这位,想必也靠着成功打造“黎艳红”而丰富了履历。
邹文元的经济犯罪案,亦是这一位,赶在东窗事发之前,想发设法把黎艳红从文具公司里彻底摘了出来。
办理这案子的经侦警察在事后能从基层公安队伍调进省级宣传口单位,搞清楚了源头,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邹文元甘愿和黎艳红分割公司,让黎艳红能全身而退,”金旭道,“是邹文元得到了对方的保证,说他只要不把黎艳红卷进去,对方就会想办法,让他只在里面待几个月,最长一年就能出来。”
结果呢,邹文元进去后,没能减刑,结结实实坐满了五年牢。
他坐牢后,还托律师去找黎艳红,想她“找关系”给自己减刑,能找的“关系”看来就是那条关系。
邹文元觉得自己上当受骗,觉得公检法、乃至各级部门,统统都是黑衙门。
出狱才三个月,他就通过不法途径买了气.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