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离怔愣了一下，然后看向娄宣“你说的……是真的？”

    娄宣道：“这下你们可以帮我了吧，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帮我，我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们。”

    娄宣都说道这一步了，他们也不怕这人再害娄子筱，毕竟是在他们的眼下，想要做什么，他们都看得见。

    于是两人答应配合，其实只需要墨玄离借灵力给娄宣罢了。

    墨玄离本以为是什么大法术要消耗很多，结果一接触到娄宣的身体，才发现娄宣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时候墨玄离才想起来以前娄子筱似乎说过其实她师父的身体也不好，长时间调养。

    而现在，墨玄离可以完全确定，娄宣的身体不是不好，而是根本就快死了。

    油尽灯枯不是一时的，而是长久的。

    “你快死了。”墨玄离开口道。

    “我知道。”娄宣语气淡淡，似乎并不关心，只安心的吸收着墨玄离的灵力，直到丹田处的法阵发挥作用，而连接两人之间的灵力终于变得更加粗壮，直到彻底稳定。

    顾白卿来回看了看，就道：“你……是当年的事故时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对，为了弥补我的错，为了护住我师兄师嫂留下的唯一孩子，我强行撑下来了，结果没想到又多了一个小牵挂，不过事情也凑巧，上天总算给了我一点运气。”

    娄宣缓缓讲述着事情的真相。而同时他和娄子筱的丹田处联系越紧密。

    丹田处是灵根存在的地方，自然在混种的丹田处稍微不同，他们那里是灵根和魔根交缠在一起。

    他当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明白娄子筱在自己死后定然无人能护，唯一让她活下去的办法，只有改变混种体质这一种。

    而经过他的研究，必须从两个方面着手，第一挖走元骨，跟救娄子涵正好对上，第二替换灵根。

    顾白卿突然想起那时候看见过的研究书籍似乎的确有替换灵根的做法，但是灵根因人不同而排异，不可能替换，不过娄宣是天才医修，顾白卿不敢断言。

    按照娄宣的办法，所以在娄子筱很小的时候，调整的方向就变了，不仅是为了养元骨，还为了改变她的体质，这样既可以避免她将来因为挖元骨而出事，也可以掩盖她混种的气息压制她发展，也就避免了她半途入魔的可能性。

    在改变她体质的同时，娄宣也在自我治疗的时候改变了自己的体质。可以说娄子筱受过的苦，他都受过。

    娄宣刻意将两人的体质调整到接近的程度，那么多年的准备，就为了这一刻。

    突然连接两人的光芒大盛，等光芒闪过，两人双双吐血。

    娄子筱直接从空中坠落被顾白卿抱住，而此时的顾白卿已经惊了。

    之前娄子筱就是被挖走元骨，在顾白卿这个等级的人看来也是能看出混种的，但是现在在顾白卿眼中娄子筱已经是一个普通人，不……准备来说是一个拥有很优质木系灵根的人。而原本娄子筱不是木系，所以是……娄宣的灵根在娄子筱的体内。

    只是气息还是有些怪，却不能再说她是混种了。因为她再也不可能释放出魔气，就算神隐族试验都验不出了。

    而再看娄宣直接倒了下去，被墨玄离扶住，他的身体本就不可能适应混种的那种灵魔双根，所以此时的他双眼一会儿黑一会儿红，嘴里又开始不断的吐血，墨玄离快速一探，瞬间面色一僵，知道无力回天。

    只是他却勾起嘴角，笑了，像是一个疯狂的实验者，为自己的实验得到验证而开心。

    “成了……”

    若是没成，他大概会带着娄子筱一起走，毕竟没有他，娄子筱这样的混种活不下去。

    墨玄离也怔愣的感受着娄子筱，他还是能感觉道同类的气息，但是完全不同了，那种是修士绝对不会认为是混种的气息。

    娄宣真的说到做到了，他用自己最后的价值为娄子筱改了命。

    现在墨玄离已经不知道是该帮娄子筱怨恨娄宣，还是该……

    就在这时，娄子筱幽幽转醒，睁开眼就自然感受到了体内熟悉的灵力，再看见师父的惨状，顿时惊得反应不过来。

    “师父……我没死？”

    “你没死，我说过要让你离开这里的。”娄宣淡淡道：“也说过会治好你。”

    娄子筱神情怔愣，她还记得被挖元骨时的痛苦，自然也记得师父下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她有怨，有恨，但是她还是舍不得报复师父，因为师父就是她的所有，所以她心甘情愿的牺牲，傻乎乎的用命回报。

    但是为什么现在要死的却是师父？

    “师父……师父……”娄子筱忍不住爬向娄宣，她感觉师父快没了，她快要永远的失去师父了，可是她的身体却被铁链束缚，顾白卿不忍心，直接挥开了铁链，让她去找娄宣。

    而墨玄离也心情沉重的看着这一切。娄宣推开墨玄离，他还能自己坐着，最后交代这个小徒弟一些事情。

    墨玄离只能退开，来到师尊的身边。

    “师父，你不要丢下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娄子筱害怕的直哭，爬过去，直接趴在娄宣的腿上，颤抖不已。

    “筱筱，你以后可以正常的生活了，为师祝你的未来前程似锦。”娄宣慢慢开口，伸手抬起娄子筱的抬。看着小徒弟又哭的跟小花猫一般，终于抬手为她拂去眼泪，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徒弟。

    “师父……不要……”娄子筱慌张的摇头，整个人都哭傻了。

    “放心……你不会痛苦的。”娄宣正要做什么。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为什么……娄宣……你在骗我，在耍我吗？”

    只见娄子涵踉跄着步伐冲了过来。

    顾白卿和墨玄离正要拦着，却看到娄宣做了一个不用的手势，任由娄子涵扑过来。

    “对不起子涵，你和筱筱在我眼中是一样重要的，筱筱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也是我唯一的徒弟，日后她会离开，希望你和仙医谷都能放过她。这是我最后的要求。”娄宣轻声求道。

    娄子涵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呆呆的看着娄宣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灰白，她知道她即将失去娄宣，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对！是为了娄子筱这个混种贱种！

    娄子涵原本是跪坐在娄宣面前低垂着头哭的。

    等她抬头的一瞬间，娄宣一愣，只见她双眼猩红，不是哭的，而是……

    顾白卿和墨玄离也同时感觉到了魔气，就在这一瞬间，娄子涵化手为刃捅向了一旁哭到发懵的娄子筱。

    残留的碎片力量，以及新的元骨力量，再加上已经入魔，娄子涵的实力突飞猛进。

    他们三人又太近，其他人想要救也来不及了。

    只听扑哧一声，手贯穿了胸膛。

    只是娄子涵却愣住了，因为她贯穿的是娄宣的胸膛。娄子筱也傻了，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胸口喷血的师父，仿佛自己身体内的血液被冻住了一般。

    下一秒，娄子涵被墨玄离抽飞。

    而娄宣彻底没有力气了，直接倒在娄子筱怀中，奄奄一息。

    “师父！”娄子筱尖叫出声，慌张的用治愈术对准娄宣的伤口，但是已经无济于事，“师父……你不要死……你不要丢下我，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我不能没有你，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你为什么不懂……没有你，我哪里会有未来！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娄子筱哭声凄烈，娄宣却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安慰娄子筱，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入魔的娄子涵，他该做的都做了，他已经尽力了。

    但是看着小徒弟哭成这样还是有些伤感。

    他躺在娄子筱颤抖的怀中，最后深深的看了娄子筱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抬起手指点在了娄子筱的额头上。

    “别怕，很快就不伤心了。”

    一道光芒突然从娄子筱的额头上散开，娄子筱的情绪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停住。

    墨玄离去追杀娄子涵，顾白卿却看得一愣，那是……驱除所有记忆的法术。

    而且是早就布下的阵法，这一会儿只是启动而已。

    原来早在很久之前，娄宣就做此打算了。

    娄子筱也意识到了什么死撑着不肯闭眼，仿佛知道闭眼就完了，她会失去生命最重要的东西，但是任由她的眼泪疯狂下落，却也阻止不了已经成型的阵法。

    随即双眼渐渐合上，娄子筱眼中的人，她最爱的人渐渐模糊……陌生。

    “师父……”

    最后一声叫的很轻，只有娄宣听见了，娄宣勾起嘴角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很感激娄子筱的出现，让他那段只为了救娄子涵弥补自己错误的等死人生有了不一样的希望。不是他救了娄子筱，而是娄子筱拯救了他。

    直到娄子筱倒下，被顾白卿扶住。

    “你……”顾白卿看着娄宣。

    娄宣已经不行了，双眼也在渐渐合上。

    “谢谢你们，希望你们能带她走，不用让她知道这里的一切，最后……告诉你神树祝福对混种的用处，算做谢礼。”娄宣慢慢开口，一只手轻轻的握住娄子筱的手，最后缓缓失去力道，松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