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死去了, 带着对命运的怨憎，结束了他苟延残喘了几千年的生命。

    眼睁睁看着一直对自己纠缠不休的对手死去，米克斯本以为自己会感到痛快。

    他以为就算不痛快, 至少也该有点开怀吧。

    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米克斯既不痛快, 也不开怀。

    神秘人说他找来“假货”, 是为了让对方做他们之间的见证者。可实际上, 见证了对方几乎所有记忆的米克斯, 才是对方真正选择的见证者啊。

    他妄图用自己的记忆去同化米克斯，就算失败了也至少在米克斯对命运的看法上, 埋上一根深深的刺。

    对方说是成功吧, 没有成功的那么彻底, 但也没有完全的失败。

    在将菲尔斯安全救出并送到安全的地方之后，米克斯没有跟对方解释什么, 也没有去追踪被神秘人死前送走的“假货”。

    他没有去寻找那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超级英雄，也没有管还在昏迷的布鲁斯·韦恩, 以及还处于失踪状态的托尼·斯塔克，现在是什么情况。

    在安顿好菲尔斯之后, 他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思考如何处理这次“失踪”的后续问题。实际上, 这些问题本也就不需要他操心, 毕竟他找经纪人不是让对方吃白饭的。

    有意识的忽略掉了菲尔斯的欲言又止之后，米克斯目标明确的来到了地狱。

    或者更准确点说，是来到了路西法的面前。

    “他死了，我赢了。”米克斯风轻云淡的说着一切的尘埃落定。

    而路西法看起来对此毫不意外：“我知道你不会输。”

    他看上去是那样的笃定, 仿佛米克斯的胜利, 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路西法的这个态度, 让刚刚从神秘人身上近距离接触了一把命运的米克斯，不由侧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你知道你曾经跟神秘人之间的交集吗，你知道命运对你们的摆布吗，你还记得那个被你几句话激起了野心的男孩吗，你又知道那个被命运安排着诞生，那个诸神黄昏背后的推手吗？

    你知道……

    米克斯有无数问题想要问，但最后他只是说：“你还记得……”

    看着路西法望向自己的眼神，说到一半的米克斯突然就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从路西法这里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才能够让他满意，才能让他现在充满不平静的心，赶紧平静下来。

    所以停顿过后，米克斯的声音中莫名带上了一丝意兴阑珊：“算了，没什么。”

    也许他终究还是受到了些许神秘人情绪的影响，挣脱那几千年记忆带来的各种情绪，并没有他跟神秘人自己以为的那么轻松。

    而本就意兴阑珊的米克斯，在看到眼神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路西法后，米克斯越发觉得无趣。

    此刻他都有些不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要来找路西法呢。

    是因为对方是神秘人那段记忆中，现在还唯一存在，而且自己也能找到的人吗。

    如果他是因为这个来找路西法的，那么难道此刻他是想要跟对方这个神秘人唯一的故人，一起缅怀对方的吗？

    说实在话，米克斯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笑到。

    毕竟要是他潜意识中的想法真是这样的话，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一点。

    这算是什么，兔死狐悲吗？

    可就算觉得可笑，在一句“没什么”之后，米克斯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感受到了吗？”

    他这个问题来的没头没尾，突兀又让人不明所以，但是路西法却听明白了。

    他轻轻点头，满是嘲讽：“从很早起，我就知道了。”

    早到什么时候呢，也许早到他还在天国一尘不染，羽翼洁白的时候。

    有些问题突然问出很容易让人不明所以，所以刚刚如果路西法是眼含疑惑的问上句：“为什么？”

    那么米克斯可能瞬间失去所有的谈兴，头也不回的就直接离开。

    但是路西法听懂了，对方也许是这个世界上，现在唯一一个适合跟米克斯谈论这个话题的人。

    又或许可以说，对方是现在米克斯唯一可以想到的，能够跟自己谈下去的人。

    “你就不曾反抗过吗？”在米克斯看来，听天由命可不是路西法的性格。

    路西法确实不是听天由命的人，但是当你到达一定的高度之后，你会发现有些时候，所谓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是一种可笑的说法。

    因为：“你怎么知道你的反抗，不是正好如他所愿呢。”

    他反抗了，然后他来到了地狱，成为了平衡的一部分。

    路西法的云淡风轻，让米克斯忍不住联想到了神秘人那长达几千年的不甘。

    “我以为你会不甘心。”

    “我当然会。”路西法轻轻勾起了唇角，“但是我还没有偏执到，让那不甘心持续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