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 墨濯渊忍不住喃喃自语。 他不是没想过敌人会如何可怕，毕竟仅凭那样一件诡异的“东西”便能让他变成自己完全不认识的自己，对方的本事，墨濯渊是已经有所心理准备的。 然而当听到那个人说，敌人是“他们”的本体时…… 墨濯渊凌乱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墨濯渊也已经恢复了正常，他没有任何理由怀疑面前的那个他会说出什么谎言来欺骗他，如此说来，那本体与分身之说，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事实。 真是讽刺。 他以为自己生来自由，却没想过自己只是某个人的分身。 明明他拥有着自己的主观意识，他过过的日子都是有些有肉的活着，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有爱人，可如今另外一个他却来告诉他，他们都只是他们眼里的敌人的分身。 墨濯渊感觉自己比面前的那个人更为可怜。 最起码，对方只是敌人的分身而已，而他…… 却等于分身的分身。 什么都不是。 “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我看着膈应。” 那人不愧是另一个墨濯渊，就连说话方式也与墨濯渊一般毒舌：“毕竟咱们是一体的，看你这表情，仿佛在我脸上也出现了这样的表情一样。” “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笑话吗？” 墨濯渊无力地笑了笑，第一次感觉到命运弄人，“你是分身，我也是分身，连真正的人都算不上。” “这你可说错了。”那人接过了墨濯渊的话，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这情况，当然没办法跟“人”沾边，我不是人，但你可真是狗。” “……”墨濯渊被对方的话说得无言以对。 他能说什么？ 说对方说话难听，骂他是狗？ 但对方刚才同时也将自己给骂了，如果真要说…… 嗯，有些脑残。 墨濯渊稳了稳心神，回答道：“本体若是想要分身消失，无非只是意念之间的事情吧！” 那人闻言怔怔地看着墨濯渊，那眼神让墨濯渊浑身都感觉不自在。 就在墨濯渊忍不住想要问候对方一句时，却听得对方“噗嗤”一声笑了。 “你……”那人笑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怎么不知从与你分离之后，你会变得跟个憨憨一样？想当年我是你的时候，那可是万中无一的天才！” 墨濯渊顿时脸黑如锅底。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过傻。 今天他不仅听到了，而且还是被另外一个自己这般形容，那感觉，相当怪异又难受。 “寻常分身的行动，都是依照着本体下达的指令进行，你好歹也作为人活了这么久，居然会把自己当成真正的分身来看待。” “……”墨濯渊无语了，沉默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你不是说，咱们都是分身吗？” “是分身不假，却也不是他的傀儡。” 那人闻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重新恢复成先前的冷漠模样，“你会感觉，自己有被操控的时候吗？” “有，先前被尹落落算计了之后。” “哦！”那人摆了摆手，“那是因为你被输入了我最初的记忆，又因为咱们本是一体，所以才会如此。” “这也是那人的本事？” “嗯。” “相信点说。” 听到墨濯渊这么说，那人也没有再卖关子，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墨濯渊。 他本来剩下的时间便不多，若他消失，墨濯渊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那就真的没有人能保护林晚了。 万年前，有一位无限接近于天道的绝世强者，与天道打了个赌。 赌赢了，便是新一任的天道，赌输了，便消散修为入轮回。 天道不知存在了多久，难得有这样一次“娱乐”的机会，便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了。 在三千小世界之中，他们选择了这一方世界为棋局，以天书为谱，造就了一个故事。 其实那个赌，也没多复杂。无非便是天道将一切都按照原定轨迹安排好，那位强者掺入其中，在不违背规则之力的前提下，能将天道所布下的命运打破，便是胜利。 此事说来简单，实则很难。 天道虽然只是将命运轨迹都给安排好不能插手，只要那位强者能打破命运即可，但天道毕竟是天道，是连规则之力都顺从的对象，他所布下的命运，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 天道能“看”到一切可能，勘破所有玄机，并非投机取巧便能解决一切的。 所以，天道给了那位强者三次机会，只要对方能赢一次，就算胜利。 第一次轮回，天道赢了。 不过天道赢得并不开心，他“看”到原本波澜无惊的命局，发生了波动。 第二次，那位强者别出心裁，分化出一个分身，让其与那个可以让一切都发生转变的天选之女接触，虽然到最后看似马上就要赢了，却因为分身的倒戈，最终还是输给了天道。 而这一次轮回，便是最后一次赌局。 “可真是恶趣味……” 在听完这些之后，墨濯渊脸上满是嘲讽的冷笑：“一个是想要站在更高的位置，而另一个则是觉得无聊才搞出的这一切，他们是开心了，却让一方世界的世人为他们的恶趣味付出代价。” “谁让芸芸众生，在他们的眼里只是蝼蚁呢？” 那人似乎是很赞同墨濯渊的说法，应声道。 “你刚才提到的那位天选之女，指的是晚晚吧！”墨濯渊的语气很是笃定，“而在第二次轮回倒戈的那个分身，便是你。” “没错。” 那人点了点头：“当初那个家伙为了不让天道找出毛病，所以在将我分离之时，是彻底的神识分割，除非在轮回结束，否则他没有办法左右我的意识。” “神识分割……”墨濯渊的唇角边噙着一抹冷笑，“对自己可真够狠的。” “谁说不是呢！不过也亏的如此，他从未感受过的爱意，我感受到了，虽然最终还是被我亲手给毁掉了。” “你在第二次轮回的时候，杀了晚晚？” “……是。”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之后，墨濯渊怒气渐生：“你不是说你喜欢晚晚的吗，你居然能下得了手？” “我被控制住了。” 那人苦笑：“一开始，我与本体的神识虽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但因为他的关系，我从一开始便是按照他给暗中谱写好的发展进行，对晚晚……很是不好。可她真的是很好的女人，最终我还是喜欢上了她。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晚晚在这方世界之中并不属于天道准备的命局中的任何一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与那人的记忆融合，让他发现了我了真心的这件事，控制着我的肉身，与尹落落狼狈为奸，杀了晚晚。”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所做的这一切激起了我最原始的反抗，我虽然只是他的分身，却也是他的一部分，所以在第二次轮回结束后，我得以再次恢复神智，甚至还带走了他一部分的力量。” “其实在我看来，我动心了，也就代表他也是有所触动的，只是在本体的潜意识里，他不会允许自己失败，哪怕他可以不用杀死晚晚就可以胜利，但他仍旧这样做了，或许这就是他想要逃避的意思，因为他怕，怕自己也会动心，最终满盘皆输。” “懦夫。” 墨濯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为了达到目的断情绝爱，他不觉得有什么，可因为担心自己会爱上某一人，而将那人给杀了…… 墨濯渊无法接受。 “这是最后一次轮回，所以在轮回开始之前，我借助着从那人身上争夺来的力量，意图将晚晚送出轮回之外，虽然我很舍不得，但本体的心有多狠我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我将她送出了这个世界，可不知为何……她还是回来了。” “回来了？” “嗯。” 那人神情黯然地点了点头：“我不知究竟是谁将她又带回到了这个世界，但我敢肯定的是，不是本体。” “现在的晚晚……” 墨濯渊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自己想要问的问题：“是第二次轮回属于你的晚晚，还是我的晚晚？” 即便自己与对方是同一人，但墨濯渊依旧很在意这个问题。 他原本就是个容易吃醋的性子，酸起来可是会连“自己”的醋都吃的。 “我虽然很想骗你，但我做不到。”那人苦涩一笑，“她有很多次都告诉我，她要的是她的大佬，而不是我。” 听到对方的这个回答，墨濯渊在心里松了口气。 还好，是他的晚晚。 否则他自己都会情不自禁地觉得自己脑袋有点绿。 虽然是自己绿了自己。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既然得知林晚选择的人是他，墨濯渊自然干劲十足。 他不想让这一次轮回重蹈覆辙，更不希望林晚出任何事。 “我的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会让我的记忆与你融合，让你知道更多我不方便说出口的事情，至于接下来……” 那人脸上的神情越来越落寞：“只能交给你了，我能出现在这里，就证明我的时间已经到头了。虽然很不甘，可为了保护她，也让你不再走我的那条老路，在关键时刻被本体控制伤害晚晚，我只能……” “你的意思是说，本体可以控制你的思维，但在我的身上，即便是到了轮回快结束的时候，他也无法左右我？” “嗯。” 那人苦笑：“我与你分离成两个个体，便是因为我是能被控的那一部分。若是晚晚能像我原本计划的那般生活在我的世界里，那么这方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都与我们无关，就算是本体也伤害不到她，但可惜的是……” “她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