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像是这座国度常年落在松树枝上的冰霜, 雾凇沆砀,一朵又一朵白霜挂在小丑精致而立体的脸上, 此时他安静地闭着眼,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这片洁白的土地。
“不许动!举起手来!”
从赌场的出口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随即便是咔啦咔啦的枪械上膛声,打断了这里难得的短暂寂静。
五分钟……芥川看了眼勉强挂在墙壁上的钟,即使是考虑到刚才造成的混乱,这个反应也过慢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警卫的神色收入眼底,除了刚才下令的带头者,余下几位警卫虽然手上端着枪, 身躯却在微微颤抖, 甚至有名警卫的脚步都略有些站不稳, 眼睛时不时偷偷往入口出瞥, 一副随时想逃跑的模样。
见这个魔术师打扮的家伙一副冷漠着打量着他们的样子,警卫队长的眉毛跳了跳, 枪口忽然指向地上的纯白小丑, 果断扣下扳机。
一根半透明的钢琴线凭空出现,牵在了枪身上, 把枪身带的一歪,子弹全部打到了墙壁上,穿透玻璃,纯净的月光透入室内,铺陈开流光溢彩的银。
下一刻,魔术师的身影从所有人的视线中直接消失, 在一众警卫惊愕的同时再一次出现在身后, 直接一个手刀打晕了还没来得及下令所有人开枪的警卫队长。
即使被击晕的前一瞬间, 却因为训练和下意识的动作死死地扣住了扳机。魔术师指间的花牌飞舞, 将他的手硬生生地割了下来,另一只手接住枪支,把枪口转到别的方向,赌场的墙壁打得石灰碎片横飞。
直到撞针发出寂寞的空响,魔术师才将打光子弹的枪往呆立当场的警卫们身上一丢。
“我对无意义的杀戮不感兴趣。”魔术师身上的长袍飞扬,左眼的单片眼镜折射出冰冷的月光,“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不会动手。”
无视了拖着上司离开的警卫们,芥川转过身去,不出所料,刚才还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果戈里,现在已经不见了身影。
芥川叹了一口气,看着在大厅的那一头,和自己隔着十几张赌桌对立的果戈里:“还不认输吗?”
其实也无需多言,隐藏在虚妄夸张的荒诞纯白之下,是高傲的脊骨。
酣畅淋漓的棋逢对手与近乎天然的相似重叠在一起时,芥川感觉到了那从心头窜起的,带血的惊心动魄的窒息感。
荆棘蔷薇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上,魔术师敛下眉眼,冷静的表象下疯狂的火焰在血液中舞蹈。而后他抬起眼,对着纯白的小丑缓慢地露出了微笑。
流光溢彩的金色与烟雾朦胧的黑色对视的一瞬间,彼此都明白了一点,这场对决,必然无法如此轻松收场。
-
“噼啪!”果戈里率先出手了,但目标并非对面的魔术师,而是头顶的一盏盏灯。电火花噼里啪啦飞舞之间,纯白的身影骤然隐入了黑暗中。
一排排的灯泡在最后的闪耀后化作了纷飞的碎片,从空中落下。
沉重的让人窒息的黑暗,一层层地逼近。
极为精妙的想法,通过剥夺视野的方式,限制我对他发动精确的攻击。如果不是时机不合,芥川定会为这番表演奉上真心的掌声。地上遍布的玻璃碎片,即使是发动了瞬移,与玻璃碎片的碰撞发出的声音,在这片并无他人的空间会被再一次放大。
对方的攻击对象并非自己,这异常简单的方式却将掌握速度优势的自己重新拉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总之,先拉开距离再思考对策……魔术师连步后退,但果戈里似乎并不在意,黑暗往前逼近的速度依旧如常,不紧不慢,如同慢悠悠跟在猎物身后的狩猎者,保持着悠然的姿态将猎物的心理极度地进行压迫。
芥川的后背贴上墙壁时,黑暗的推进,终于在几张长桌外停下。
果戈里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已经没路可走了哦,小魔术师。”
随着话音落地,芥川和黑暗之间的界限,被空间的漩涡全部粉碎。
黑暗中目不可视,只能听见皮鞋踩上玻璃碎片的声音,器具被撕裂的破碎声,还有果戈里疯狂的大笑。随着伤口撕裂,与一声难以抑制的闷哼,一切归于寂静。
鲜血迅速地在空气中蔓延开了,芥川凭借着敏锐的感官勉强将玻璃碎片从伤口中拔出。整个房间内散落的碎片,都被对方当做武器,肆意的在空间内,狂妄的泼洒着,即使是他移动的速度再快,在黑暗中也不可避免地被伤到了。
黑暗,以及地形的狭窄,限制了自己的能力发挥,让自己很难走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却能将对方的攻击范围优势,发挥到极致……终于认真了吗,芥川想,一丝微妙的愉悦从心头一闪而逝。
“还在为一个小小的伤口而沾沾自喜吗?”魔术师突然出声,冷淡的声音之下笑意一闪而逝。
“哦?这是临死前的挣扎吗?”果戈里随意地扬起身上的斗篷,笑声中是一贯以来的张扬肆意,“看在这个拙劣的魔术勉强还入了眼的情况下,就让我听听小魔术师临死前的绝唱吧。”
略带咸味的冰冷海风,从门口和破损的墙壁吹入,驱散了淡淡的血腥味。芥川闭目稍微感受了一下伤口,幸好要害并未伤到,不会影响自己的行动。
“这种战斗方式,确实足够疯狂。”少年魔术师的声线平静地听不出任何情绪,“但也只是一个喝醉了的小丑,胡闹着变出来的火花戏法,远远达不到火山呼啸的壮烈程度。”
“仅仅是一些小伤口,相比较之下你那拙劣粗浅的手法在真正的舞台上,不值一提。”
“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面对着魔术师不客气的讽刺,果戈里发出放肆的大笑,“言语是思想的牢笼,想要通过那虚幻的语言将我禁锢吗,不可能的!”
“你的能力依靠的是你的斗篷。”芥川并不在乎那狂妄的嘲讽,淡淡的抛出论断,“我说对了吗?”
他并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尖锐的狂笑渐渐安静。
“不要小看任何一个魔术师的扑克牌。”芥川手指一晃,一张扑克牌出现在他的指间,在黑暗中隐约闪动着细微的碎光,“扑克牌的内部,我往里面填入了不同颜色的荧光粉。”
“你切开那些扑克牌的能力,来源于利用斗篷开辟的空间通道。那么,被切开的扑克牌内部,那些纷飞的荧光粉,总会有那么一些,进入到你的空间通道里。”
“很奇怪不是么,无论是哪种颜色的荧光,那些灯的熄灭的时候,我都没有在黑暗中看到一点痕迹,明明通道的出口就连在你的周围。明明模糊中我能看到那些荧光,为什么在你的身上哪里都看不见呢?”
魔术师在阴影中勾起一抹不达眼底的清浅笑意。
“也就是说,那地方不露于外,却能在特定情况下被人看见。”
“在你的斗篷下面。”
又一阵咸涩的海风吹过,掀起果戈里的斗篷,他后背的衣服上,散落着不规则的点点荧光。
无形的锤子重重敲下,发出终末的判决。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小魔术师。”果戈里的眼里晃动着纯粹的月色,甜美的酒液裹挟着猩红的血色在那犹如蜜糖般的语调里晃荡开一池湍流。他竖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唇前。
“你难道没有闻到什么气味吗?”
橘黄色的火焰,从地上骤然腾起,火光之中,果戈里夸张的笑脸一闪而过。芥川回顾四周,发现整个房间的地毯上,大火四起。
“熟悉吗,上一次你就是凭借这样的小戏法伤到了我的身体。”果戈里的声音,在卷动的气流中变得模糊不清,残忍的杀意与玉石俱焚的决然呼啸而来,“现在,也请你感受一下,这被纯粹的火焰所包裹着的牢笼吧!”
芥川屏住呼吸,防止吸入有毒气体。瞬移到一处火势不太大的地方,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对策。
明明自己的身影被火光照的一清二楚,果戈里却不再用能力发起攻击,只是自己在火场中不停的四处游走着,狂歌着,把一瓶瓶烈酒在地板上尽情挥洒,让火势不断蔓延。
耳边充斥着果戈里比刚才更加疯狂的高歌,唱的是俄语,被扭曲的灼热空气,扯成模糊不清的字节。
芥川虽然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一张嘴,炙热的空气就从口腔灌入身体里,让他不得不闭上嘴。照这样下去,火势直接吞噬自己,只是时间问题。过分炙热的空气影响着他的大脑,甚至连思考也变得迟缓起来。
疯了,他们都疯了。火舌已经从地毯上,卷上了周边的帷幕,而羊毛地毯也即将烧尽,甚至露出了底下厚重的木质地板。
“你要怎么样才能躲开无处不在的火焰呢,小魔术师。”不知身处何处的果戈里,发出幽灵一般的低语,“来吧,表演给我看啊,从火中逃离的魔术。”
“再不走,可就真的没机会了哦,可怜的小魔术师,这场表演失败了,报酬是——零~”
木桌被烧的腾起一团火焰,阻拦了果戈里的视线,他有些不快,发动能力转移到另一处打算继续观赏可怜的小乌鸦在火中的挣扎绝舞。
但下一秒,本该被踩在脚下的地板消失不见,而还不等果戈里惊讶,他一脚踩空,从脚踝处传来被紧紧勒住的剧痛,紧接着传来一股大力,将还未站稳的果戈里拽飞出去。
还未来得及发动能力,果戈里的脑袋就直接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只能勉强凭直觉使用出能力来避免自己受伤。
发生了什么?
被烧的身上的布料还残留着大片的灰烬,芥川感受着夜空中咸涩的海风,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被从舱门出拽飞出来的果戈里,眼底盛满暗色。
“最终的谢幕还未开启。”飘摇的晕光在眼底明明灭灭,肆无忌惮的疯狂纠缠着白骨绽开淋漓血花,悄无声息的阴影跌落眸底深渊, “魔术师怎么能擅自离开舞台呢。”
少年魔术师终于伸出手,接下了那伊甸园中猩红果实的邀约。
怎么可能让你独善其身。
他勾起唇角。声音,在卷动的气流中变得模糊不清,残忍的杀意与玉石俱焚的决然呼啸而来,“现在,也请你感受一下,这被纯粹的火焰所包裹着的牢笼吧!”
芥川屏住呼吸,防止吸入有毒气体。瞬移到一处火势不太大的地方,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对策。
明明自己的身影被火光照的一清二楚,果戈里却不再用能力发起攻击,只是自己在火场中不停的四处游走着,狂歌着,把一瓶瓶烈酒在地板上尽情挥洒,让火势不断蔓延。
耳边充斥着果戈里比刚才更加疯狂的高歌,唱的是俄语,被扭曲的灼热空气,扯成模糊不清的字节。
芥川虽然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一张嘴,炙热的空气就从口腔灌入身体里,让他不得不闭上嘴。照这样下去,火势直接吞噬自己,只是时间问题。过分炙热的空气影响着他的大脑,甚至连思考也变得迟缓起来。
疯了,他们都疯了。火舌已经从地毯上,卷上了周边的帷幕,而羊毛地毯也即将烧尽,甚至露出了底下厚重的木质地板。
“你要怎么样才能躲开无处不在的火焰呢,小魔术师。”不知身处何处的果戈里,发出幽灵一般的低语,“来吧,表演给我看啊,从火中逃离的魔术。”
“再不走,可就真的没机会了哦,可怜的小魔术师,这场表演失败了,报酬是——零~”
木桌被烧的腾起一团火焰,阻拦了果戈里的视线,他有些不快,发动能力转移到另一处打算继续观赏可怜的小乌鸦在火中的挣扎绝舞。
但下一秒,本该被踩在脚下的地板消失不见,而还不等果戈里惊讶,他一脚踩空,从脚踝处传来被紧紧勒住的剧痛,紧接着传来一股大力,将还未站稳的果戈里拽飞出去。
还未来得及发动能力,果戈里的脑袋就直接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他只能勉强凭直觉使用出能力来避免自己受伤。
发生了什么?
被烧的身上的布料还残留着大片的灰烬,芥川感受着夜空中咸涩的海风,大口的喘着气,看着被从舱门出拽飞出来的果戈里,眼底盛满暗色。
“最终的谢幕还未开启。”飘摇的晕光在眼底明明灭灭,肆无忌惮的疯狂纠缠着白骨绽开淋漓血花,悄无声息的阴影跌落眸底深渊, “魔术师怎么能擅自离开舞台呢。”
少年魔术师终于伸出手,接下了那伊甸园中猩红果实的邀约。
怎么可能让你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