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布布令余玉川心动荡漾, 而顾静砚令余玉川心如止水。
即便再想跟小布布贴贴,看到顾静砚的拳头,他就会一秒清醒, 然后仔细衡量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得当。
小布布并非不喜欢余玉川, 如果余玉川能正常和他玩的话,他也是很高兴的。
可谁叫余玉川不正常的时候多过正常的时候, 为了保护自己的脸, 小布布只能跟他保持安全距离。
晚些时候,余父余母回来了。
他们去探望几位家住不远的长辈,知道余知夏他们到家后,尽早回来了。
小布布还穿着那套红红火火的财神战衣。
因为是从顾家出来的, 要临走前还特意换身衣服, 顾母肯定会察觉小布布是不喜欢, 所以就没换。
别说,刚换上时看着奇怪,多看一会儿接受后,竟还看出了几分可爱。
也只有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做这种打扮,再大几岁年龄超标, 看着只剩奇怪了。
而在这方面, 余母的审美跟顾母竟挺相同。
不是好看或不好看,就是觉得将小孩打扮成这样有趣可爱。
看到小布布的穿着,余母笑道:“哟, 哪里来的小财神啊, 新年跑我们家来了?”
小财神布布再次掬起双手,眨眨眼, 当一个没有感情的恭喜机器。
“……爷爷奶奶, 新年好, 祝你们,活到一百岁!”
一边念着,一边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漏了什么。
顿了顿后,小布布再接上:“……唔,祝你们,开心地,活到一百岁!”
这下总对了吧!
余父余母第一次收到如此真挚实在的新年贺词,被逗得哈哈大笑。
小布布见他们笑成这样,心里没底。
因为早上在顾家没有表现好,后来爸爸又教了他好几遍,难道现在还是不好吗?
先前只来过余家一次,小布布对余家父母不像对顾家父母那么熟悉,心里一没底,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下意识躲到了余知夏身后。
“小家伙,躲什么呀,害羞了?”
余母逗他:“害羞什么啊,刚才说挺好的呀,喏,爷爷跟奶奶的红包,快收好啦。”
余母将红包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跟上午一样,一边一个,塞得鼓鼓囊囊。
小布布拍了拍口袋:“哇,是压岁钱!”
瞬间感觉跟奶奶的距离拉近了。
“对,是压岁钱。”余母问,“布布知道压岁钱是什么啊?”
“嗯,知道呀!”小布布道,“压岁钱,可以买小汽车!”
“布布喜欢小汽车啊?”
小布布点头:“嗯,喜欢呀!布布最喜欢,小汽车啦!”
“那布布可以去买小汽车了。”余母揉揉他柔软的小卷毛,“真是太好了。”
来余家的客人没顾家那么多,但自余父余母回来后,时不时就会有一两个,到晚餐前才安静。
余家晚上没有请亲戚,只是他们一家人。
余母说:“你姐姐一家要明天上午才会回来,明天中午就可以换那张大桌子了,估计一桌能坐满。”
余知夏的姐姐前年生了孩子,再加上今年的小布布,他们这一家人聚齐,人数很是可观。
余知夏点点头:“我也好久没跟姐姐联系了,她还没见过布布呢。”
“哎,嫁的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现在又有了孩子,回来也不方便。”
余母道:“这么说起来,你姐生孩子的时候,我还想着,这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孩子。结果来了布布,布布直接做哥哥了。”
小布布歪了歪头。
哥哥?他做哥哥了?
余知夏道:“是啊,布布年纪还大一些呢,还真是哥哥了。”
小布布忍不住插嘴:“……布布是,哥哥了嘛?!”
他竟然能当哥哥了!
小美人鱼哥哥耶!
超酷的!
“是啊,布布是哥哥了。”
余知夏看着他发亮的双眼,并不知道他在兴奋什么,只觉得好笑:“布布有一个妹妹,明天就能见到了。”
那天晚上,他们一家三口睡在余知夏房间。
没有小床,小布布再次挤在爸爸们中间。
换了陌生的新环境,小布布有些睡不着。
因为他不再是去年那个小孩子,他已经长大,是个敏感的小男孩了。
即便有爸爸在身边,可环境的陌生感还是很强烈,令他感觉不适应。
况且小脑袋里也装着让他兴奋的事——他当哥哥了。
其实小布布对有弟弟还是妹妹并不在意,他只是单纯享受“哥哥”这个头衔带来的快乐。
一想到自己当哥哥了,他就想在床上快乐地滚两圈。
奈何今晚挤在爸爸们中间。
房间里开着充足的暖气,左边是顾静砚的胸肌,散发着腾腾热度。右边是余知夏的怀抱,虽然温度没那么高,但小布布要滚过去,一定会被抱入怀中。
白天他很愿意被余知夏亲亲抱抱,晚上睡觉时就不行了。
晚上他更喜欢自由自在,没有束缚地睡觉。
现在小布布左右为难,觉得自己往哪边滚都不对。
被窝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爸爸们都已经呼呼大睡,他却好像处在火焰山中心,热得睡不着。
救命,他好想逃。
*
余知夏是在听到一些窸窣声音后,才迷迷糊糊醒来。
今晚中间隔了小布布,他并不能碰到顾静砚,可当他将手往左边一伸,没有摸到小布布,反而摸到顾静砚的手臂后,瞬间清醒。
眼睛没有睁开,手自动上下左右搜索。
左边没有,右边没有,中间没有,枕头上没有。
余知夏立刻坐起,开了灯,最后用视线确定,小布布是真的不见了。
“布布不见了。”
余知夏声音不重,但一落下,顾静砚就像机器人启动一般,火速睁开了眼睛。
他们现在都有布布不见PTSD了。
顾静砚从床上坐起,声音清醒到仿佛没睡过,掀开被子就下床:“你在房间找,我去外面找,布布对这里不熟,要是真跑出去,不一定能自己回来。”
“好。”
其他话都不需要多说,面对这样的情况,除了最初那一下心跳,他们竟然能立刻变得波澜不惊。
夫夫俩下床披上外套,顾静砚说:“声音轻点,别惊醒别人,尤其是你那个弟弟,要是他知道我们在找布布,一定会热心加入。”
余知夏应道:“我知道。”
谁都不知道小布布会以什么模样出现,他们不能再把余玉川送进医院了。
两人宛如特工变装,神情严肃,气势汹汹,准备去缉拿逃跑的小美人鱼。
然而顾静砚还没踏出房间门,在路过余知夏的小书房时,发现了哪里不对。
连退三步回来,顾静砚按亮小书房的灯——结果小逃犯就在这里,裹着他的小毯子,蜷缩在地上,睡姿仿佛是被下了大狱。
顾静砚:“……”
真行啊宝,好好的床不睡,竟跑到这里睡冷地板。
“我找到布布了。”
顾静砚扭头告诉余知夏,接着赶紧将小布布从地上抱起来。
小书房跟卧室隔着一道门,暖气完全不过来,地板冰凉,小布布也冰凉。
抱住那一刻,顾静砚都慌了,赶紧伸出手指探了探小家伙的鼻息。
还好还好,还在呼吸,没有真的凉。
余知夏几步过来:“……布布在这里?他怎么跑这里来了?”
听到爸爸们的声响,小布布慢慢睁开了眼。因为地板太凉,他也没睡很熟。
醒来发现自己贴着爸爸胸膛,身子抖了抖。
打了个哈欠:“……爸爸?”
余知夏跟顾静砚同时吐出口气,对视一眼,无奈又好笑。
养这个小家伙可真是太刺激了,每天都有不同的心跳体验。
顾静砚抱着他:“布布啊,好好的大床你不睡,为什么跑来睡地板啊?”
小布布揉揉眼睛,含糊不清地说着:“里面太热啦,布布睡不着……这里,以前,布布在这里……”
顾静砚还迷糊,但余知夏很快明白了。
小布布最初是顾静砚养的,而他追求自己的时候,将小布布当成礼物送给了自己。
余知夏就一直将小布布安置在这个小书房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小布布每天陪着他画画学习。
之后余知夏跟顾静砚结婚,将小布布带去了新家。
算算时间,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小书房。
过往回忆因这句话涌上心头,余知夏的心情变得柔软,摸摸小家伙的小卷毛:“布布还记得这个小书房啊?”
“嗯,记得呀……”
这会儿小布布是真的困了,缩在顾静砚怀里,眼睛半睁半闭:“爸爸在这里,布布在这里……”
顾静砚用口型问:“在这里做什么?”
余知夏指了指身旁柜子:“以前我就把布布放在这里啊,你忘记了?”
顾静砚真的忘了。
还没结婚前他是来过这里,但都好几年前的事了,记不清很正常。
顾静砚没有承认,非常虚伪:“哦,我记得,这我怎么会忘,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准备抱着小布布回床上睡觉。
可神奇的事情就此发生。
待在小书房里时,小布布睡得浑身冰凉,却始终迷迷糊糊没有清醒。
从小书房跨到温暖的卧室,他立马睁开眼睛,双眼炯炯有神,仿佛一秒切入兴奋模式。
余知夏跟顾静砚:“……”
小宝贝,这可把你的爸爸整不会了。
此时,这对年轻的夫夫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继续将小宝贝往床上放。
但一往温暖的被窝里放下,小布布彻底清醒,他坐起来,认真地说:“布布,想去那里,不想在这里……”
“可是那里冷啊……你摸摸自己的手,都冻得冰冷了,再睡要感冒的。”
“不会的。”
小布布也有着自己的倔强。
一下就从被窝里翻出来,拽过小毯子,跟颗蛋似的,火速滚下了床,往小书房跑去。
两个大人都抓不住他,小家伙这时的身手无比敏捷。
“布布,布布……”
光是呼喊,根本唤不回这条叛逆小人鱼的心。
小布布并不是故意耍任性,要跟爸爸对着干。
而是他以前在小书房待过,这里是这个家中,唯一能让他有安全感的地方。
拖着小毯子跑进小书房,往地上一躺,他就火速进入睡眠模式。
清醒到入睡两种模式之间的转变,快得像原地昏迷。
余知夏跟顾静砚不死心,继续跟上去。
这次没有说话吵醒他了,见小家伙秒睡,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地上抱起来,准备直接抱去卧室。
可一进入卧室,小布布再次睁开眼睛,无比清醒,直勾勾地盯着余知夏跟顾静砚。
夫夫俩:“……”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原理?难道是这两个房间的风水影响你了吗?
“布布,那里真的不能睡,会感冒的。”余知夏哄他,“布布乖,爸爸哄你睡觉好不好,就在床上睡吧。”
“可是,好热啊,布布睡不着……”
“这里太热了吗?那爸爸把空调关了,关了就不热了。”
余知夏抱着小布布上了床:“布布乖,要在床上睡觉。”
空调关了后,房间内的热气渐渐散去。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已经是手不能伸到被子外的温度了。
顾静砚脖子一歪,早睡过去了,然而小布布还睁着他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余知夏,仿佛在说:在这里真的睡不着啊。
余知夏无奈道:“现在不热了啊,布布可以安心睡了。”
小布布坚持着他的目标:“布布想去,那里睡……”
余知夏:“……”
*
第二天早上,顾静砚醒来时,发现床边空空,余知夏跟小布布不在。
不仅人不在,连枕头都没了。
他伸手往余知夏睡过的地方一摸,凉的。
顾静砚下了床,径直往小书房走去,果然看到他们在这里打地铺。
大概是因为布置匆忙,床垫跟被子叠得凌乱,床单跟床垫没对起来。
小布布也睡得歪七扭八,脚翘在脑袋上面,还是趴着的姿势。
顾静砚轻手轻脚地踏进去,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强行挤入他们的世界,从余知夏背后抱住了他。
余知夏被顾静砚弄醒,身体动了动,沙哑着声音问:“……你怎么来了,现在几点了?”
顾静砚将他拥入自己怀中:“还早,才七点,你继续睡。”
余知夏深呼吸一口气,软软地贴着顾静砚:“……昨晚真是累死我了,怎么哄布布都不睡,没有办法,只好来这里打地铺。”
“怎么不叫我一起过来?”
“……你还说呢,你睡得最快了,跟猪一样,后来我们搬被子,你都没醒。”
顾静砚完全忘记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余知夏这么说,他也怀疑自己是被猪附身了。
他们从卧室搬到小书房,不可能没有动静,他却连半点声响都没听到。
“……那你把我叫醒啊,我可以跟你们一起打地铺。”
“看你睡那么熟,就不想叫你了。”余知夏道,“不过搬到这里后,布布立刻睡着了,我也很快睡过去了。”
“辛苦你了。”顾静砚将怀抱收了收,“你再睡一会儿吧,我陪着你。”
“……嗯。”
余知夏确实是累了,这几天事情本就多,却连着两晚没睡过好觉。不一会儿,他便在顾静砚的怀里睡过去。
顾静砚确定他睡熟后,小心谨慎将他抱起,抱回了卧室的床上。
地板这么硬,怎么可能睡得舒服。
小布布的睡相又差,都分不清他到底是睡觉还是练功。
顾静砚将余知夏轻拿轻放,在床上放好后,又欣赏了一会儿老婆的睡颜美貌。
最后自己回到小书房,在小布布身边躺下——来吧,大孝子,现在换个爸爸陪你睡。直接抱去卧室。
可一进入卧室,小布布再次睁开眼睛,无比清醒,直勾勾地盯着余知夏跟顾静砚。
夫夫俩:“……”
这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原理?难道是这两个房间的风水影响你了吗?
“布布,那里真的不能睡,会感冒的。”余知夏哄他,“布布乖,爸爸哄你睡觉好不好,就在床上睡吧。”
“可是,好热啊,布布睡不着……”
“这里太热了吗?那爸爸把空调关了,关了就不热了。”
余知夏抱着小布布上了床:“布布乖,要在床上睡觉。”
空调关了后,房间内的热气渐渐散去。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已经是手不能伸到被子外的温度了。
顾静砚脖子一歪,早睡过去了,然而小布布还睁着他漂亮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余知夏,仿佛在说:在这里真的睡不着啊。
余知夏无奈道:“现在不热了啊,布布可以安心睡了。”
小布布坚持着他的目标:“布布想去,那里睡……”
余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