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疯狂时, 晏予疏连忙回神。
他怎么能对顾布布产生这种想法,他绝对是疯了,绝对是病入膏肓要没命了吧。
可即便如此, 即便大脑已经反应过来,眼睛却像是被施了咒, 无法从顾布布的脸上挪开。
十八岁的他还是一张偏幼的娃娃脸,眉眼之间能找到小时的痕迹。
也还是一样关心自己,在一旁蹦来跳去。似乎只有在他身边,晏予疏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很奇怪。
明明隔了那么久的时间跟距离,可晏予疏就是能够信任他, 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是唯一特殊的存在。
病中脑袋阵阵发疼, 让他无法深思这种感觉产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他只想先找回一些理智, 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开口说道:“嗯?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布布不知道此时晏予疏脑内做着怎样的自我挣扎, 也没注意到晏予疏不同寻常的眼神。
他答道:“我说晚上去吃烤乳猪啊。今天突然想到了,要是不吃,接下去一礼拜我都会想着这个, 也会后悔自己没去吃。”
顾布布又说:“不过烤乳猪这么油腻,你现在也不适合吃。你还是好好休息,吃点清淡的吧。”
晏予疏再看他一眼。
一张一合的嘴巴,唇色粉润。脸颊白皙, 五官精致。说话时眼眸水亮,顾盼神飞。
浑身散发着温暖跟活力, 好像小太阳一样。
还是会觉得很可爱。
还是有想亲的念头。
理智已经战胜过冲动一回, 这次理智还没上线, 冲动就已经操控着他动作。
伸手将顾布布拉了过来,拥入自己怀中。
温暖抱了满怀,真的跟人形小太阳一样,晏予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但顾布布懵了。
好好说着话,突然就被晏予疏抱了过去。
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抱。
上次在他房间里,晏予疏也抱他了,还是他要求晏予疏抱的……
他拼命催眠自己,这很正常,不要慌,抱一下而已,成年男性都是会这样拥抱彼此的,没错。
可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温度也好像在上升。
是晏予疏的温度传递过来了吗?还是他自身的温度?
正当顾布布思考着该怎么开口询问时,晏予疏缓缓说道:“好累啊,回来后就没好好休息过,真是快累死了。”
这一刻,他不想分清辨明为什么会对顾布布有这种想法,只想暂时放纵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温暖中。
顾布布眨眨眼,晏予疏好像是把重量几乎都倚靠在他身上了,难怪感觉越来越沉重。
原来是因为累了啊。
顾布布没有推开晏予疏,任他抱着:“你回来后是一直很忙,辛苦了。”
晏予疏更用力将他抱紧了些:“你好热啊,抱着好暖和。”
“……啊是吗,可能是你热吧,你在发烧啊。”
晏予疏好像笑了一下:“你身上的味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嗯?什么味道?”
从没听别人说过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
晏予疏慢慢说着:“很好闻的味道。”
“……”
才平静下去的心跳又蹦起来,刚刚接受晏予疏的行为,结果他的发言又出人意料。
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顾布布问:“……那是什么味道?以前也没听听你说过啊?”
可惜没有得到回复。
随着身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顾布布感觉整个上身在不断往后倒,腰都要被折断的时候——他发现晏予疏睡着了。
环着他的双手无力垂下,晏予疏的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
没一会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
好吧,他能理解。
晏予疏一定是很累了,刚才他进来的时候,晏予疏就在睡觉,还是被他弄醒的。
这次顾布布不敢再把晏予疏弄醒了。
小心翼翼将睡着的晏予疏放到床上,关了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后,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管家在楼下等着他:“少爷怎么样,有醒来吗?”
顾布布用深呼吸缓和心跳:“……我进去的时候不小心弄醒了他,不过已经又睡过去了。”
“他烧得好像很严重,有请医生看过吗?”
“看过医生了,因为长期透支身体,所以稍微有些着凉,就病倒了。医生说静养休息几天,就能恢复了。”
难怪刚才晏予疏说累。
都到要生病的程度了,这能不累吗?
虽然仔细想想,感觉又有些心疼。
到底是有多少事情多少压力,他竟长期透支着身体。
“那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回到家,顾静砚还没回来。
余知夏跟他通过电话,他说晚上有饭局,不能跟他们一起吃饭了。
最后烤乳猪就成了顾布布跟余知夏的双人大餐。
第二天,顾布布没亲自跑去打扰晏予疏,只给他发了信息,问他怎么样了。
晏予疏到晚上才回:【睡了两天,现在感觉好多了】
顾布布凌晨要起床赶飞机,打算晚上早点睡,正准备将手机调成静音时,看到晏予疏发来的消息。
【顾布布:烧退了吗?】
【晏予疏:差不多了】
【顾布布:昨天去看你,感觉你都迷迷糊糊的】
【晏予疏:昨天是有些迷糊】
【晏予疏:还以为见到你是在做梦】
那“梦里的你”过分乱来了。
想起那个令他心跳加速的拥抱,还有晏予疏说过的话,顾布布觉得自己更像在做梦。
【顾布布:是吗】
【顾布布:那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
【晏予疏:好像抱了你】
【晏予疏:说你很温暖】
【晏予疏:还说你很好闻】
顾布布:……
这也太直白了吧!
没准备你会说的这么直白啊!
稍微委婉一点不行吗!
还好只是发消息,晏予疏看不到他在床上扭得跟条蛆一样。
稍稍冷静。
不能输。
【顾布布:然后你就这样睡过去了】
【晏予疏:因为真的很累】
【晏予疏:坐起来的时候,感觉脑子里的东西都在晃】
【顾布布:脑子里的水吗?】
【顾布布:坏笑.jpg】
晏予疏那边静默了一会儿。
【晏予疏:可能是吧】
【晏予疏:感觉就像在做梦,不该对你做这些的】
【晏予疏:抱歉】
【顾布布:抱歉什么?】
【顾布布:我又没打算跟你计较】
【顾布布:叉腰.GIF】
【晏予疏:我先去吃点东西】
【顾布布:嗯嗯,你去吧,我也要睡了】
【顾布布:三点半要起来赶飞机了】
【晏予疏:这么早?】
【晏予疏:那你早点睡吧,晚安】
【顾布布:嗯嗯,晚安】
可调好闹钟放下手机,顾布布又睡不着了。
晏予疏不说抱歉还好,一说反而感觉哪里不对,好像做了这些很奇怪——虽然是很奇怪,但晏予疏不戳破的话,他可以强行忽视这点,装着没事的。
一被晏予疏戳破,就好像以后他们之间也要注意距离分寸,不该再有小时候的那些亲密了。
莫名有些心烦。
心烦的下场就是顾布布入睡艰难,好不容易才睡着,梦都没开始做,闹钟就响了。
他条件反射般从床上起来,简单收拾一下,摸着月色出门了。
余知夏跟顾静砚也没睡好,注意着他这边的动静。听到他出门声响,都起来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