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一愣，下意识要松开她的胳膊，傅知宁却攥紧了他的手哽咽：“求你，求你……”

    百里溪听出她的崩溃与痛苦，再不敢拒绝。

    那时她跌跌撞撞往回走，走到一半时，却遇上了几个地痞。地痞见她一个女子大雨天独自赶路，便起了歹心。

    百里溪看出她的不对，抬手将衣带解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

    地痞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绝望至极时，从头上拔下一支发钗，眼神一凛突然朝心口刺去。

    傅知宁眼前一阵阵发黑，看不真切他的脸，也听不清他的声音，只是艰难地逼着自己别昏倒。

    她已经够害怕了，他不能再加重她的恐惧。

    天空渐渐阴沉，大雨随时会下，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各自奔走在路上。傅知宁游走许久，最终却在府衙门口停下。

    大雨还在下，希望一点点被磨灭，她痛苦地倒在地上，任由自己逐渐被积聚的雨水淹没，直到口鼻窒息才猛地清醒。

    傅知宁的马车被拦下后，她慌不择路地弃马车而去，拼了命往前逃。

    这一场雨是她记事以来，京都下的最大的一场，直到许多年后，她都能清晰地回忆起来。

    傅知宁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张开，整个人还处在惊惶的状态。百里溪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将她脸上的血迹擦掉。

    温热的血洒在傅知宁脸上时，傅知宁才渐渐恢复五感。

    若官府与律法都不能还她公道，她愿意试试别的法子。傅知宁说罢，坚定地俯身叩首。

    百里溪静静看着她，突然没了再开口的勇气。

    傅知宁漫无目的地游走，突然发觉天大地大，母亲去后，她便彻底没了归处。

    “我便是这样教你的？”扣住她手的，是知道傅家出事后、赶了三天三夜路的百里溪。

    整个人摔在地上时，她痛得闷哼一声，接着便是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呼吸急促，艰难地扣着地面，强行要支撑自己起来，可惜还是再次摔在了地上。

    当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百里溪猛然停下准备解开她眼前遮挡的手，许久之后后退一步。

    傅知宁察觉到他的动作先是一缩，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后突然就停住了。在他为自己仔细擦脸的瞬间，她突然有种被珍视的错觉，这种错觉让她一度落泪，费了许久时间才艰难开口：“多谢……恩人。”

    傅知宁走在浑浊中，突然拦停一辆马车，以十倍的价格买下马车，便朝着城外冲去。

    百里溪心口一疼，想说我这次回来，便是为了这件事，你不必求任何人，我也会帮你。

    “多谢恩人，”傅知宁颤着声音再次开口，“小女、小女想求恩人……再帮小女一个忙，小女愿将全部家当赠予恩人，求恩人帮报杀母之仇。”

    百里溪抬眸看向几个地痞，眼底没有一丝慈悲。

    我自是要帮你的，但不必你付出任何代价。他在心里告诉她。

    百里溪再听不下去，却又不想吓到她，只能伸手去扶她。

    傅知宁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见他迟迟没有回应，又急切开口：“小女的家当不算少，有上百良田铺子若干，还有、还有珠宝首饰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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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茫的眼神终于坚定，她看着面前高高的大门，终于抬脚走了进去。

    然而发钗尖却在距离心口一寸处停下，傅知宁怔愣一瞬，抬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

    ……不行，凶手还未绳之于法，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傅知宁猛地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听着地痞们恐惧的嚎叫，傅知宁的心跳快得厉害，迟钝了许久的思绪总算开始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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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据不足是吧，她定要找出如山铁证，看他们还能如何抵赖。

    百里溪将尸体扔到门外，又用庙内一切能用的东西，将血迹尽数遮掩，这才重新走到傅知宁面前。

    傅知宁忍住反胃的冲动，拼了命往前跑，不知不觉闯进了一间破庙。

    “别急啊小美人，陪哥几个玩玩，哥哥们肯定不会亏待你的。”地痞奸笑着，不急不缓地跟在她身后。

    傅知宁颤了一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恩人是答应了吗？”

    可惜依然没有奇迹出现，在又一次被‘证据不足’这样的理由拒之门外时，瓢泼大雨落了下来，将原本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面冲得泥浆一般。

    傅知宁在大雨中奔走许久，在徐柔遇害的山里一遍又一遍地搜寻，可惜一场大雨将最后一点痕迹冲洗得干干净净，任她如何寻找，都没找到一丝半寸的信息。

    说到一半，她想到什么，默默攥紧了拳：“还有我……我生得……还算、还算可以，恩人若是肯帮我，我愿意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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