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赫看向云泽:“方才在路上碰见了云洋那个畜生,他骑着一匹马过来,我恰好经过一处积水的地方,他故意让马踩上去溅我一身水。”
室内男子中有一名是京官,恰好正六品,早朝必须上。
他道:“云洋?他被罢官了,想必心情不悦。”
王希赫蹙眉:“什么?”
这名男子知晓云洋是云泽的兄长,他看了云泽一眼。
云泽道:“刘兄但讲无妨。”
刘裕这才开口道:“云洋私自带着陛下出宫嫖-妓被摄政王知道了,今天早上摄政王阵营的官员参他,皇帝苦苦求情才保住了他的性命,不过,因为这件事情,云洋官职被褫夺。”
王希赫道:“天子当真和他去了那种地方?”
刘裕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今早在殿上摄政王质问,他本想隐瞒,不知怎么又承认了。”
王希赫眸中掩不住失望:“堂堂天子居然——”
更让人震惊的是云洋的大胆,云洋平时不洁身自好也就罢了,居然带着皇帝一起去那种场合。万一出什么意外,云家肯定会遭殃。
安乐侯便没有想到云洋敢做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他早朝的时候羞愧欲死,恨不得找条缝儿钻进去。
子不教父之过,早朝的时候旁人一直打量安乐侯,甚至有的参安乐侯教子无方。
虽然皇帝苦苦哀求把云洋的命给保下来了,要安乐侯去看,还不如真的杀了这个孽障好。
他知道,不出一天,这件事情必定闹得满城风雨。堂堂皇帝出宫嫖-妓,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不仅官员们议论,百姓也要偷偷嚼舌根并把这件事情越描越黑。
安乐侯叹息,连去青楼都隐瞒不住,这个小皇帝也就这么一点点出息,幸好他早早的投靠到了摄政王的阵营。不然,就皇帝钟寄这个样子——自身放纵沉溺享乐,心胸狭隘容不下人,如何去和老谋深算的摄政王去斗?
回去之后他把云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并想动用家法打断云洋的腿,蔡夫人赶紧跑了过来求情。
云洋素来听话又机灵,花言巧语让人心里很熨帖,今天却冷笑着道:“各为其主罢了,你为了你的主子不惜送上亲生儿子与他暖榻,我送我的主子去青楼有什么不对?不同的是,你做的丑事没有被旁人发现罢了。把亲生儿子给钟行这头豺狼,父亲啊父亲,你恶不恶心?”
安乐侯头一次看到云洋这种嘴脸,他被气得心口疼痛,众人忙着请大夫的时候,云洋骑马跑了。
此时此刻,安乐侯终于后悔把云泽送走了,他觉得自己请封世子实在太早了。不,从一开始就不对,他应该多生几个儿子,云洋不行的时候,还能让其他的顶上。
也不对——
云泽身为嫡子尚被云洋压榨得没有空间,在府上全无地位,安乐侯如何保证其他妾室所生的孩子能在云洋和蔡氏的手中生存呢?
安乐侯身在壮年体力正好,现今侯府却没有一个人怀孕,这难道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吗?
如果从一开始他分均匀一些就好了……或者说,他不该废嫡立庶,云泽不像云洋一样喜欢用阿谀奉承讨人欢心,但云泽的人品没有问题,干不出带皇帝去青楼这种事情。
对蔡氏宠爱消失之后,看清这对母子的真实面目之后,安乐侯觉得王夫人其实挺好的,酷似王夫人的云泽不比云洋差。
是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路了。
世子已经立了,天子偏袒云洋,安乐侯与天子的关系很差,基本上不能再把云洋给废掉,这也是云洋肆无忌惮的缘由。
最重要的是,云泽现在不在自己府上,没有人给云洋争夺,云洋是唯一的公子。
安乐侯心中后悔,只好写了一封信送去摄政王的住处。
下午钟行回来看到了这封信。
安乐侯想要云泽回府,并承诺云家日后会在外地寻找数名漂亮少年补偿钟行。
安乐侯写得情真意切,叙说长子云洋德行败坏,不能继承云家祖业,安乐侯子嗣凋零,现在只有云泽是最合适的人选,希望钟行能把云泽归还云家。
他估摸着云泽与摄政王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摄政王既然吃到手了,便没有必要一直霸占着云泽。
很快就收到了摄政王府上的回信,回信只有冷厉的四个字:“白日做梦”。
安乐侯心里头堵得慌,他甚至想拉上辅国公府一起给钟行施压,让钟行把自己儿子还来。
然而这件事情不能外泄,安乐侯藏在心里没地儿去说。倘若告诉辅国公府,以辅国公的脾气,见安乐侯卖子求荣,肯定动手把他打一顿。
对于云家的事情,云泽只听听而已,云家待他情薄,他不可能还对云家怀有感情。
他与云洋认识三年,深深了解云洋脾性,谁敢看云洋的笑话,云泽敢拿刀子捅人,就算云洋出事了,云泽也未想看他今日狼狈之相。
他一直都不怎么在意云洋。
今日之会只是为了结识两位大儒在京的学生,辅国公表面上凶巴巴的,私下里在给云泽铺路,希望云泽人脉广些将来入了官场有人提携。
从琼玉轩出来之后,王希赫送云泽回去。王希赫现在看到云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人,自己藏着掖着有点沉不住气。
出门时遇到岳王孟彪和几名官员进来,孟彪的目光一直往他们这里瞅,由于看得太专心,走着走着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王希赫忍俊不禁:“这些蛮夷像个傻子,走路居然不看路,傻里傻气的。”
云泽未注意他们,听到王希赫讲话才回头看了一眼。
“那几名官员是——”
王希赫认不太全,一旁刘裕道:“礼部的几个官员,素来拥簇冯家,都是相爷冯魁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