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云泽昏昏睡了过去,他经事太少,平时自己都不做自渎之事,这段时间身体虚弱一些,被钟行欺负后还没扑腾两下就被镇压过去了,钟行给他擦了擦脸上泪痕,将他身上衣物穿好,这才下床倒了杯茶漱口。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赶紧进来,本以为是云泽夜里苏醒想喝水,没想到是钟行披衣起来了。钟行俊朗的面容上犹有几分苍白,一双深邃冷厉的眸子扫过婢女:“看好公子。”
夜色深重。
云洋已经被抓住了,现在被关在地牢里,白天的时候许敬就告诉了钟行这个消息。那天晚上云洋没见到柳家和冯家的人回来,他当即要出城,可是城门已经关了,第二天的时候钟行手下将士就满世界的逮捕他,每一个出城的人都要细细查看。
他自然不能留在云家,安乐侯一定会牺牲他换来全家平安,所以云洋躲在了他平时爱去的南风馆里,幸好他平常包的那名小倌窝藏了他。尽管如此,钟行的手下还是搜寻过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
平常和云洋交好的都是一些狐朋狗友,他们出事云洋不会管,云洋出事他们也不会管。蔡夫人的娘家只会在缺钱的时候来找事,云洋一朝出事,他们只会躲得远远的。
钟行之前见过云洋几次,云洋看起来尖酸刻薄,不像什么良善的人,面容轮廓与云泽有一点点相似,钟行的地牢不是人待的地方,眼下云洋已经不成人形了。
钟行知道云洋恨自己,并且知道这份恨是从哪里来,自然知晓如何诛心。
“孤被柳聪刺伤,派人逮捕你的命令,是他下达的。”钟行似笑非笑道,“他是个很聪明很听话的孩子,孤待他犹如亲兄弟。”
近水楼台不一定先得月,有恰当的手段才能永久留下一片月光。
云洋一言不发。
“他不可能来看你,不会记得你。”钟行道,“孤不会处置你,你明日会被送到刑部,云常远亲自处理这件事情。这也是他的决策。”
云洋看着昏暗的某一处,突然道:“他喜欢甜食,最爱吃芝麻花生馅儿的汤圆。”
出去之后,钟行看了许敬一眼:“他最爱吃芝麻花生馅儿的汤圆?”
许敬也想不通:“小公子最近爱吃什么家里厨娘知道,属下怎么知道呢?云大公子没头没脑说这么一句真是奇怪,明早让厨房的人做一碗吧。”
钟行道:“云府现在如何?”
“安乐侯惴惴不安,听说他那个夫人哭天抢地,一直喊着让安乐侯救云洋,挨了安乐侯两个耳光,安乐侯说云洋现在这个德性就是蔡夫人教出来的。”许敬摇了摇头,“对了,这些天的折子都是小公子代您批阅,外人不知道您受伤这件事情。小公子的字迹和您的字迹有□□成相似,朝中大臣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来。安乐侯上折子请罪辞职,这个小公子看过后没有批阅,放在一边压下了,说等您醒来让您处理。”
“现在让人把他送去刑部。”钟行声音冰冷,“就算想辞职,他也要把云洋的事情处理好。”
许敬应了一声:“是。”
钟行又道:“他忌口花生,不能吃任何带花生的食物,王府里不要出现。”
许敬愣了一下。
钟行记得云泽曾经告诉过自己,或许只是简单提了一句,因为云泽说过的话太多,当时并没有完全记在心里去,云洋这一提醒才想了起来。
云洋确实心怀叵测,不仅想要自己去死,还想拉着云泽一起。
许敬脚底下窜出寒意:“这个云大公子真是,死到临头了还来这么一句,我以为他终于想起兄弟情意,还想着明天让人给小公子做汤圆吃。”
幸好没有做,不然云泽吃出什么病来所有人都要遭殃。
云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了,这些天从没有睡这么熟过,醒来发现身边空空荡荡,云泽从床上起来走到书房,看见钟行正处理一些公务。
云泽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钟行对他挑眉:“站在那里不热?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进来吧。”
“王爷重伤还未痊愈,居然起这么早来处理公务,”云泽一边走一边道,“还是要多休息。”
他坐在了钟行的身侧,随手拿了桌上一枚印章把玩,钟行见云泽长发未束,有一半都垂散在了肩膀上,他伸手揉了揉云泽的头发:“在关心我?这几天受累了。”
云泽顺势靠在了钟行的腿上:“每日处理这些真的很无聊。”
钟行在云泽鼻梁上轻轻刮了刮:“你之前的愿望还是要考取功名,在朝为官做的事情比这些还繁琐。”
云泽无奈:“因为我之前活不下去了嘛。”
之前想要脱离云府,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考个功名在朝为官,但若有其他的选择,云泽肯定会选择其他,吃饱饭时和饥饿时的选择总不可能一样。云泽并没有过度天真,他会审时度势做出最合适的选择。如果没有来到这个朝代,云泽的愿望可能是做一个摄影师什么的,但他读大学时却会去学金融以便日后继承自家公司,有时候选择的事情可能和他真正喜欢的事情不一样。
所以钟行就很复杂,一方面云泽是真的喜欢钟行,另一方面却下意识的想要远离或者忽略钟行身上某些可怕的方面。
钟行低头去亲云泽,云泽蓦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他躲了两下:“我还在生你的气。”
“是吗?”钟行眉头一皱,“伤口又裂开了。”
云泽脱下钟行的外衣,果然见雪白中衣上染了些许血迹,他有些心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痊愈?这次我给你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