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城,亲王府对面的福来客栈内。
亲王赫连沐风正对着自己昔日的恋人恶语相向。
而他的身后,护着的却是自己的新欢。
最痛的不是你喜欢的人有了新欢,抛弃了你这个旧爱,而是他有了新欢,旧爱也不是你。
婉柔满眼满心都是绝望与伤心。
面对赫连沐风的冷眼相向,她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赫连沐风骂过了婉柔,好似对她的伤害还没有够。
他又欲走上前去,拿已经倒地不起的郑晓龙撒气。
可身后的女子,却懂事的拽住了他到:“算了殿下,莫要再动气了!只要这位妹妹答应我,以后不再为难奴婢了,我看,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赫连沐风盯着婉柔到:“听到了吗?我要你给鸾儿道歉!现在就道歉!”
婉柔简直恨的牙痒痒。
她毫不示弱的上前说到:“赫连沐风,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是在跟踪她,那又怎样?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是姑娘你堂堂正正做人,还害怕将自己的言行公之天下吗?”
“萧婉柔,你简直恬不知耻!你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觉得全天下都和你一样吗?”
赫连沐风口不择言的怒骂婉柔到。
婉柔被气的差点就背过气去。
被自己心爱的人,骂自己是恬不知耻!
这种伤害,无异于伤口撒盐。
一旁的玲珑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冲上前去,一把推倒了那女子,疯狂的叫喊到:“赫连沐风,你这个白痴!你敢这么说我家小姐,我跟你拼了!”
赫连沐风豪不留情的将玲珑也推倒在了地上。
屋子里的打斗声瞬间引来了无人的人围观。
玲珑还欲起身反抗,婉柔却喊到:“够了!你们走吧!”
可那女子半卧在地上,委屈的眼含泪光。
赫连沐风推倒了玲珑后,急忙去扶起她。
她便像没了骨头一般依偎在赫连沐风的怀里,嘤嘤的抽泣着。
那娇羞的样子,完全没了之前被人跟踪时候的警觉。
这场景,不禁让婉柔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突然干呕起来!
玲珑急忙跑过来扶住婉柔。
此时的赫连沐风,见众人围观了上来。
自己好歹还是位王爷,总不能像个妇人一样,接着在这里跟温柔骂街,他只得护着怀中柔若无骨的美人儿,迅速的离开。
玲珑驱散了众人,关上房门。
婉柔气的一下子瘫坐在了床榻上。
玲珑上前安慰婉柔到:“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儿,快去将郑大哥解开,用碗冷水,将他弄醒!”
婉柔有些虚弱的说到。
“哎呀,光顾着生气,把他给忘了!”
玲珑急忙解开了郑晓龙身上的绳索,用一碗水,将他给泼醒了。
郑晓龙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头部。
他痛苦的说到:“哎呀呀,这二殿下,下手可真够狠的了!”
婉柔见郑晓龙终于醒了,有些难为情的说到:“郑大哥,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玲珑,快给郑大哥倒杯茶,缓一缓!”
郑晓龙接过玲珑手里的茶,一饮而尽到:“东家,您说的哪里话,我皮糙肉厚,这点儿打,不打紧!不过,我说东家,那小娘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啊!她竟然跟二殿下诬陷我!说我,说我轻薄于她!这,这,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
“什么?你,轻薄她?”
玲珑同婉柔难以置信的问到。
“哎呦喂!我上哪儿说理去!我这是照着东家的吩咐,跟着她么,离着她八丈远呢!她今日定是故意将我引到那小巷里的,而后,我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二殿下踹倒了,然后那小娘子就委屈巴巴的跑过来说我什么,要非礼她!我还没等辩解上几句,就被二殿下一拳打晕了!”
郑晓龙委屈巴巴的向他二人诉说着。
“像她的作风!这个狐媚坯子!”
玲珑气愤的说到。
“难怪赫连沐风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她将我萧慎婉柔想成是什么人了!”
婉柔也十分愤慨的说到。
“那小姐你还不去揍她,你简直好欺负到家了你!气死我了,简直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把他的亲王府点了!”
玲珑捋胳膊挽袖子的说到。
“玲珑,你冷静些,你家小姐,什么时候好欺负了?刚刚,是咱们确实没有证据,还跟踪人家,理亏在先!我当然不好多说什么,可是她竟如此污蔑郑大哥,我定会让她长个教训的!明日,待她出门,我便亲自去跟她理论!”
“切,就您那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理论?别逗了!跟那种人,就不能太文明!”
主仆二人争论的倒是喋喋不休,听的郑晓龙在一旁尴尬的很。
婉柔看了看他后接着说到:“郑大哥,您今日受了委屈,这几日便不必再来客栈了,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吧,工钱照算,若是在有需要你的地方,我在传话给你!”
“好嘞东家,那我就先回去了!”
郑晓龙说罢,挠着脑袋回家了。
婉柔则认真的对玲珑说到:“玲珑,今日,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了那名女子,她的眼神,我总觉得似曾相识。回忆起过往种种,我越发的觉得,她很像那个蒙面杀手!也许,你说的对!有的时候,简单粗暴一点,未必是件坏事!不如,明日我便和她摊牌!我倒是要看看她能如何自证清白!”
“小姐不怕二殿下生气啦!”
“呵呵,反正在他眼里,我已经是卑鄙无耻之人了!生不生气又何妨?”
婉柔的心,也许已经疼的结痂了。
被爱人伤到了骨子里,头破血流,无地自容。
那痛真的难以启齿。
夜幕再次降临,望着街道上的华灯初上,流光溢彩,婉柔却忘记了如何去欣赏。
她悠悠的对玲珑说到:“玲珑,你说,我最近是不是生病了?我怎么都忘记了,快乐是什么了?我好像许久都没有笑过了!真怀念小时候啊!现在想来,在圣山习道的日子,是有多么的幸福!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每日里,与师兄们一起忙忙碌碌。做完了课业,便一起去满山遍野的打猎,偷师父的酒!喝醉了,就跳到屋顶看星星,看月亮!春秋大业,快意江湖,无所不谈!还记得神医谷的那只梅花鹿吗?我们整日里跟它追逐在山林里,多么的自由畅快啊!那时候的我们,快乐,是那么的简单!怎么越长大了,反而就会越不快乐呢?”
“是啊,小时候最想做的事是快快长大,而长大后最想做的事又是能回到以前!做人,可真累啊!”
“玲珑,我好想喝酒!我们去品鲜楼吧!或者去秦淮河上的花船里痛饮一番可好!”
婉柔突然提议到。
“不行,小姐,你忘了,你是个孕妇!不能饮酒!再说了,咱俩是女的,哪有女的,去那种地方的?”
玲珑提醒婉柔到。
“我不能喝,你能啊!再说了,咱俩可以扮成个翘公子!走,我们去喝花酒!”
婉柔说罢,便拉起了玲珑,跑到了楼下的绸缎桩,挑了一身男子的衣裳。
她们二人对着镜子一通儿互相打扮,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位细皮嫩肉,俊俏无比的英俊小生便从绸缎桩里走了出来。
婉柔同玲珑看着彼此,哈哈大笑。
玲珑调侃的说到:“小姐,啊不,萧公子,你还别说,您这么一打扮,还真看不出,您是位姑娘家了!这若是您真被哪家姑娘看上了,可如何是好啊!”
“嗯,嗯,玲公子,请你不要乱讲话!本公子,可是非天下绝色不娶的!”
婉柔干咳两声后,一本正经的说到。
“哈哈哈哈哈哈……小姐,哎呀,萧公子,你可是真能嘬啊!走,咱俩,找乐子去!”
两人说着,便驾车来到了这十里秦淮河畔。
这月色中的秦淮河,人来船往,河岸两边的酒家灯火通明。
歌女们一遍遍的唱着时下感人的歌曲,或盘弄琴弦,或长袖善舞。
看客们饮着杯中酒,或抬眸凝视台上的舞女, 或侧耳聆听宛转悠扬的曲调。
好一个灯红酒绿,好一个繁荣盛世,在秦淮河的掩饰下,一切都那么和睦,一切都那么美好。
婉柔同玲珑笑看着这一切,寻了一艘热闹的花船走了上去。
花船外,姑娘们热情的招呼着往来的宾客。
见来了两位如此英俊潇洒的少年朗,姑娘们蜂蛹而上,将两人团团围住。
几位年轻貌美,身姿妖娆的歌女将婉柔与玲珑热情的请到了花船的雅座上,便端来了一大桌的酒水小菜。
姑娘们好不认生的开始向二人介绍起自己。
介绍完毕,便问起了婉柔到:“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啊?何方人士?”
“在下姓萧!应天人!”
婉柔笑着答到。
“那位公子呢?”
“玲公子,我的朋友!”
“哎呀,萧公子,玲公子,咱们一起喝一杯!”
说罢,几个姑娘就端起酒杯,直往婉柔的嘴里灌。
玲珑急忙制止到:“哎哎哎,姑娘们,我家公子身体不适,不能饮酒,你们陪我喝,陪我喝!那个,给我家公子找个文静点儿的姑娘来,我家公子可是颇为精通音律,说不定,还能帮姑娘们指点一二呢!”
“哎呦喂,原来公子是好这口儿啊!快快快,去把秋娘请来,让她陪着公子!”
那姑娘说罢,就有人跑去了花船的一层。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来了一位,与这些姑娘们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子。
这女子,显然有些青涩,也不似她人那般浓妆艳抹。
只见她捧着一把古筝悠悠的走了上来。
秋娘略显羞涩的坐到了婉柔的身边到:“这位公子,您想听什么曲儿?”
“哦,姑娘喜欢唱什么,就唱什么!”
婉柔客气的说到。
那秋娘微微一笑,玉指纤纤,捻唾撩云鬓。
只听她悠悠的开口唱到:“终究是一场缥缈空梦,终究是一场爱恨成空,坠落黑夜中……孤影惊鸿,思念成空……”
这秋娘唱的,竟是当年,婉柔为了赢得头彩,而参加新春歌会的那场空念。
一旁正陪姑娘们饮酒的玲珑差点儿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她忍俊不禁的说到:“这姑娘,果然是萧公子的知己啊!”
婉柔也会意的笑了笑。
那姑娘一首曲子唱罢,赢得了满堂喝彩。
她的确唱出了婉柔的三分意境。
秋娘唱罢,微笑着看着婉柔到:“公子也喜欢这首曲子?”
“啊!喜欢,这曲子,是谱曲者,年少之时所做!几分醉意之下,写下了当时的心境,和对美好爱情的向往。那时,她还不懂得什么是情爱,可如今,若是再让她重新去体会这词中意境,怕是另有一番滋味了!”
婉柔略有些感慨的说到。
秋娘的眼神一下子放出了光芒,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婉柔到:“想不到公子您,对这曲子竟有一番独到的见解!秋娘愿意再为您吟唱一曲,还望公子品评!”
婉柔礼貌的点点头。
“哎呦喂,我们家秋娘,可是轻易不开金口的!今日,这是遇见公子这位知己啦!”
一旁的姑娘调侃着婉柔到。
婉柔羞涩的一笑。
玲珑急忙接话到:“来,来,来,姑娘们,喝酒,喝酒!”
这时,秋娘有开始十指扶琴,开口唱到:“洗净万里尘埃,雨声落在心怀,城外几度沧海,南风细细剪裁,裁出柳丝如带……”
秋娘唱着唱着,竟戛然而止。
她转头轻声细语的对婉柔说到:“萧公子,此曲,奴家只是普好了曲子,却迟迟填不出歌词,不知公子可能指点一二?”
“好啊!”
婉柔思虑了半晌到:“拿纸笔来!”
姑娘们急急忙忙递上了笔墨。
婉柔奋笔疾书的在纸上写到:“湖面荷花初开,风景不渡秦淮,又是梅雨时节来,留客千里徘徊。雨声低落窗外,墙外几处苍苔,谁借眉笔镜台,画出远山如黛。今夜月色满怀,风景不在秦淮。谁历苍田桑海,十里荷塘等谁来采?谁拂去苍苔?万种心思等谁来猜?我乘晚舟摇摆,只为渡你而来,一路再多阻碍,不如你在等待……”
“妙,实在是妙啊!公子如此才情,举世无双!”
秋娘心情激动的举起婉柔为她填的词,细细的品读着。
而后,她难以置信的将那歌词捧在心口到:“公子当真愿意将这曲子赠与奴家?”
“当然了!”
婉柔笃定的说到。
“谢谢公子!”
秋娘说罢,竟然激动的凑到了婉柔的脸颊上给了她一个香吻。
婉柔整个人都惊呆了!
惊呆的,不只是婉柔,还有一旁的玲珑和众多姑娘。
其中一个姑娘缓了半晌才惊呼到:“萧公子,秋娘可是我们这十里秦淮,最红的歌姬,多少客人,重金邀上她一曲,都求之不得呢!更别说,要一个香吻喽!秋娘这是,看上您啦!”
“哎呦喂!恭喜公子喽!”
其他姑娘跟着起哄到。
婉柔与玲珑就这样男扮女装的在这花船上找着乐子。
夜,越发的微凉。
玲珑已经被众位姑娘惯的伶仃大醉。
婉柔急忙去扶起她准备返回客栈。
临行前,那秋娘竟依依不舍的来送婉柔。
她含情脉脉的对着婉柔说到:“公子,你我,可还会再相见?”
婉柔笑笑到:“有缘,自会再相见!”
“公子,这个腰牌,请您收下,多谢公子今日赠歌之情!日后,只要公子前来,秋娘无论在做什么,自当前来相陪!”
秋娘塞给了婉柔一块儿名牌后羞涩的转身离去。
婉柔将那腰牌草草的收进了口袋里,扶着玲珑返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婉柔早早的起床,看了看还睡的香甜的玲珑后,摇了摇头。
今日,她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赫连沐风身边的那个女子,与他们来个了断。
可今日的亲王府,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婉柔目不转睛的盯着亲王府。
可谁料,突然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奇奇的来到了亲王府门前。
婉柔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急忙踹醒了床上的玲珑到:“玲珑,玲珑,别睡了!快醒醒,有情况!”
玲珑揉揉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身酒气的问到:“怎么了?小姐?”
“你快来看,亲王府被一队官兵包围了!”
“啊?是不是陛下知道他欺负你了,派人来收拾他了?”
“不对,这些人的铠甲,既不是御林军,也不是内卫!”
玲珑瞬间醒了酒,凑到了窗户前。
这时,赫连沐风与那女子也打开了王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