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靠得近了,脑海中登时便想起了那晚的情形,忙忍不住往外挪了挪身体。
“醒了就起来吧,洗漱一下吃点东西,该进宫了。”裴斯远开口道。
余舟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尴尬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从榻上爬了起来。
有家仆过来备好了洗漱的东西,余舟闷着头洗了脸漱了口。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不会梳头。
昨日折腾了一日,昨晚又睡了一宿,他现在的头发早已半散开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小寒帮他梳头,今日小寒不在,这可把他给难为坏了。
他走到铜镜前坐下,拿着木梳将头发梳顺,试着回忆了一下小寒帮他束发时的动作。可他无论怎么折腾,头发都束不起来,还把自己扯得有点疼。
裴斯远早就留意到了余舟的举动,抱着胳膊立在不远处看了一会,似乎觉得颇为有趣。
漂亮的人他见过很多,笨的人他也见过很多,但是这么漂亮又这么笨,胆子还那么小的,他就只见过这一个。
直到有人端了早饭过来,裴斯远才几步上前,接过了余舟手里的木梳。
“长这么大了,不会束发?”裴斯远笑道。
“手笨。”余舟道:“学不会。”
“嗯,手确实不大灵活。”裴斯远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余舟这会儿十分窘迫,自然是没留意到他的表情。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束发呢。”裴斯远一手拢起他的头发,手背在他后颈处不经意划过,惹得他身体一僵,耳尖又不争气地红了。
余舟下意识想开口问他,难道你也没给陛下束过发?
但他转念一想,这种时候问这个问题实在有点奇怪,便忍住了。
“好了。”裴斯远帮他束好发之后,随手在他通红的耳尖上又捏了一下。
余舟耳朵很敏.感,这一下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手指上的薄茧,于是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这只手做别的事情时的触感,耳尖跟着更红了几分。
裴斯远忍着笑意走到桌前坐下,亲手拿过勺子盛了两碗瘦肉粥,将其中的一碗推到了桌子的另一侧,示意余舟坐下。
“我要不还是回家吃吧……”余舟话说到一半,鼻间便传来了瘦肉粥的香味,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响了一声。
“昨日去你家传话的人,一并将你的官服取来了。”裴斯远道。
余舟一怔,没想到他竟想的这么周到。
既然他的官服在这里,他就不用回家换衣服了。
念及此,余舟总算是安心坐下了。
裴斯远平日里虽然看着有点散漫,吃相却很斯文。
他端着粥碗,不紧不慢地小口喝着,却见桌对面的余舟,拿勺子快速在碗里搅了几下,而后三五口便将一碗粥喝光了。
对方喝完了一碗,下意识便伸手去拿勺子,打算给自己再盛一碗,这时似乎是留意到了裴斯远的目光,拿勺子的手顿在半空有点进退两难。
“要我给你盛?”裴斯远问道。
“不用。”余舟闻言忙给自己添了一碗粥。
裴斯远饭量不算特别大,但是看着余舟吃饭太香了,搞得他食欲都变好了不少,也跟着多喝了半碗粥。
饭后,裴斯远让人来收拾了碗筷,将余舟的官服拿给了他。
裴斯远倒是坦然,当着余舟的面便换上了武服。
余舟见状也不好意思矫情,背过身去将自己的官服也换上了。
不过他穿过来虽然有数日了,但对于束发和穿衣服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太熟练。平日里在家中有小寒帮着倒是不觉,如今他自己弄起来就变得格外费工夫。
“你在家可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会啊。”裴斯远看不下去,伸手环着他的腰,帮他系上了腰带。
余舟也不敢逞强,老老实实让他帮忙将腰带束好,别别扭扭朝他道了谢。
两人一同乘马车到了宫门口,而后步行朝御书房走去。
余舟有点心虚,生怕别人看出来他是和裴斯远一起过的夜,很想跟他拉开点距离,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然而裴斯远不仅没先走,还故意放慢了步子等他,到了后来直接伸手揽着他走了。
“哟,今日裴副统领和余舍人一起来的啊?”在御书房当值的来喜,在门口看到两人时忍不住笑着打了个招呼。
不等裴斯远开口,余舟忙道:“宫门口遇到的,顺路一起过来。”
来喜不疑有他,也没多说什么,倒是裴斯远听到他这说辞,挑眉看了他一眼。
这会儿路知南正在御书房与朝臣们议事,依着规矩还没到余舟当值的时候,于是他便老老实实在门口候着。但裴斯远不知为何,也没进去,竟也跟个门神似的守在了门口。
裴斯远不止没进去,目光还一直在余舟身上打量。
“裴副统领,您为什么不进去?”余舟小声问道。
“我晒会儿太阳,里头吵。”裴斯远道。
余舟闻言四处看了看,索性挪到了不远处的廊下站着去了。
裴斯远则站在原地没动,一直立在阳光下,直到御书房里的朝臣们议事完出来,他才进去。
余舟就跟刻意避嫌似的,在外头数了二十个数才进去。
他进去之后,先是朝路知南行了个礼,这才走到自己的矮几旁坐下。
“余舍人昨晚没睡好?”路知南看了余舟一眼问道。
余舟皮肤白皙,稍一熬夜眼底便能看到些许青黑,很明显。
他闻言正想着该如何回答路知南才合适,便闻一旁的裴斯远道:
“余舍人大概是嫌我家床硬吧,昨晚一直翻来覆去的。”
余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