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派个人到我府上,我重新列一份菜单给你们,回头余公子再来吃饭的时候,顿顿都要不重样,别让他吃腻了。”裴斯远道。
伙计闻言忙道:“好嘞。”
“还有,你家厨子煮的瘦肉粥味道不好,回头让他去我家里找人取取经。”裴斯远又道。
“没问题,裴副统领放心,赶明一定熬出让余公子满意的瘦肉粥来。”伙计忙道。
余舟:……
裴斯远这派头可真是没谁了,不愧是高级包年贵宾。
小寒拎着个食盒立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先前对裴斯远那些不大满意的想法,这会儿几乎烟消云散,眼睛里看到的裴斯远几乎在发光。
他心道,怪不得他家公子现在嘴这么刁。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家公子离了裴副统领只怕就没法活了。
这搁谁也扛不住啊!
“你……”余舟跟在他旁边出了江月斋,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
“我包年付了很多银子,不能便宜了他们。”裴斯远凑到他耳边道:“回头来吃饭别付银子了,记住了吗?”
余舟闻言不疑有他,忙傻乎乎地点了点头。
裴斯远见状心情顿时大好,看着外头只觉天气都好了不少。
“别急着回去,陪我待一会儿行吗?”裴斯远问道。
余舟刚吃了人家的嘴短,自然不好拒绝,忙点了点头。
“我整日跟一帮子禁军混在一处,烦都烦死了。”裴斯远抱怨道。
“为什么?”余舟不解道。
“他们长得丑,脾气糙,不讨人喜欢。”裴斯远随口道。
余舟点了点头,心道人家是给你当差,还管丑不丑的吗?
裴斯远带着余舟又顺便去寻欢楼看了一眼,如今这里基本上算是人去楼空了,只有门口还守着几个禁军的人。
“你们找到证据了吗?”余舟问道。
“找到了一些。”裴斯远道。
他说着带着余舟去了楼上,将楼里的密室和暗格都指给他看,像是单纯在朝他分享有意思的玩具一般。不出他所料,余舟果然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围着那些暗格不住研究。
“那抓到暖阁隔壁那个人了吗?”余舟一边研究暗格一边问道。
“没有。”裴斯远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脸笑意地看着玩暗格的余舟。
余舟抬眼看向他,问道:“如果陛下知道谁是奸臣,能不能直接命人抓他?”
“当然不行,朝中的事情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写话本,没那么简单的。”裴斯远道:“陛下要考虑的事情很多,既要顾全朝局的稳定,又要提防有人狗急跳墙。”
余舟不大懂这些事,闻言只觉得当真是复杂。
“朝廷的蛀虫就像是这些木头里的虫子一般,即便再怎么用药,也难以永久隔绝。”裴斯远道:“所以,有耐心的上位者,需要持续不断地打理,才能保证木头不坏。”
余舟想了想,道:“那还真是个技术活。”
“嗯。”裴斯远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问道:“好玩?”
余舟将那些暗格关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裴斯远目光落在他面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恍了恍神。
“接下来你们怎么办?”余舟问道。
“证据不证据的眼下也不指望了,来日方长。”裴斯远道:“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丢了的那批药材的下落。”
他们彻查了药材铺子的药材动向,又根据审讯记录,对这段时间他们用到的药材量做了比较,发觉有一批药材的去向至今没有查清楚。
也就是说,如今京城还有一批失踪的药材。
“问不出来吗?”余舟问道。
“他们这些人看起来明目张胆,其实很谨慎,各个环节都是单线进行。”裴斯远道:“也就是说买药材的人,并不知道运药材的人是谁,运药材的人可能也未必认识储存药材的人,甚至最后在寻欢楼里兜售这些药的人,也不知道这些药是哪里做出来的。”
余舟闻言拧了拧眉,心道这些人竟然这么狡猾。
这批失踪的药材若是不找出来,留着终究是隐患。
“他们上次不是说东西都在京城吗?”余舟问道:“搜不出来?”
“挨家挨户的搜工作量太大,而且会让百姓恐慌。”裴斯远道。
余舟想了想,突然问道:“你们没有警犬……狗吗?”
“狗?”裴斯远道。
“对啊,有些狗很聪明的,它们鼻子又灵,人找不到狗未必找不到。”余舟道。
“可是我朝从未有过用狗的先例,大理寺和刑部也都没有豢养的狗。”裴斯远道:“要到哪里去找聪明的狗呢?”
余舟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有一个人,说不定能帮上忙。”
养狗这种事情,虽然很普遍,但是大部分百姓家里养的都是看家的土狗,不会刻意驯化。
聪明金贵的狗,可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得起的了。
能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好好养还得顾得上驯化的,一般来说都不是寻常人家。
当然,余舟能想到这个,并不是因为他脑子多活泛,而是他隐约记得原书里有个什么情节,似乎是有哪个纨绔养的狗无意中帮了点小忙。所以他只要想个法子,找到这个养狗的纨绔就行了,剩下的事情自有裴斯远去处理,不用他多操心。
小半个时辰后,裴斯远带着余舟出现在了中书省衙门。
柳即安只当裴斯远是来找自己晦气的,吓得腿都哆嗦。
“我们不是来抓你的,想找你帮个忙。”余舟道。
“我……我不学无术的,能帮上什么忙?”柳即安不解道。
“你在京城人脉广,知不知道哪家有人养狗的?”余舟道。
“养狗的人挺多的。”柳即安道:“我家还养了只小巴狗呢。”
“不是那种小狗,最好是聪明一点的,驯化过的。”余舟道。
“你说的是类似猎犬那种?”柳既安问道。
余舟忙点了点头。
“倒是有这么个人,于小侯爷,他喜欢狗,养了不少呢。不过……”柳即安看了一眼裴斯远道:“他被你们关起来了。”
他口中这于小侯爷,正是前几日想要偷偷作弊,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纨绔之一。
回京后皇帝没将他们下狱,但是命人将他们关了起来,说是等案子彻底结了再处置他们,如今正好让他们好好思过。
这些纨绔家里的人原也不大甘心,但见此番京城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时半会只能老老实实认了,还纷纷朝皇帝写了罪己书,言及都是自己教子无方,求皇帝再给个机会。
“算他走运,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裴斯远道。
余舟见事情说定了,忙道:“柳兄,你陪着裴副统领去吧,我就不去了。”
裴斯远一怔,问道:“你去哪儿?”
“我正告着假呢,我先回去休息了。”余舟忙道。
他说罢就想跑,裴斯远哪里肯轻易放他走,一把将人揽住,道:“不是说好了要哄我高兴吗?”
“我……我明日再哄不行吗?”余舟可怜巴巴问道。
柳即安在一旁听着两人这对话,那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他心中忍不住暗道,这俩人当着他的面你哄我我哄你干啥呢?
裴斯远没想到余舟会这么回答,半晌没接上茬。
随后他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笑道:
“你不会是……怕狗吧?”
余舟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反驳,却又没底气,只能不大情愿地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