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实上,太子也的确是实惨!
上辈子莫名其妙就被他老皇叔的余孽给杀了,这辈子侥幸逃过一劫,跌跌撞撞混到今天,又四面八方都是来自他亲兄弟的刀枪剑戟,个个都恨不得戳死他,取而代之。
十五岁的少年啊,本该是个背着书包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初中生的年纪,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好几遭了。
这造的什么孽!
“这事儿我回头去跟太子提个醒儿。”顾瞻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却未能构成一个真实的笑容来,意味深长道:“越是高官显贵越是不该沾染这些事,不过于你而言,这却不是什么坏事。”
杨成廉是平民出身,从科举入仕到现在官居一品,花费了几十年的时间去经营去努力。
本来这该是一段励志佳话的。
可一旦贪心不足,攀扯上了皇权二字——
那就等于是把自己这一辈子架在火上烤了。
祁欢对此暂时不予置评,她只是有些忧虑的问顾瞻:“你派去我外祖父老家查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吗?”
顾瞻安抚:“再等一阵吧,头半个月赶上南方连续大雨,肯定是耽误了。”
两人又闲聊说了会儿话,顾瞻便起身要走。
祁欢知道他不愿意和祁正钰打照面,倒不是怕那老爷子,事实上他若是不愿意理,都可以直接视而不见的,可顾瞻骨子里毕竟还是个重规矩的人,总让他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打没有必要的交道,他也十分厌烦。
所以,祁欢也没留他。
起身要送他时,她却又想起个事,突然用手指勾住他的腰带扯了一把:“你等会儿。”
顾瞻侧目,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祁欢冲他伸出手:“把那枚印章还我。”
顾瞻眼神下意识防备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后退了笑半步。..
他笑道:“不就是送给我的的吗?”
祁欢见他耍赖,就皱起了眉头:“还没刻好呢,你先拿来,等我弄好了再给你。”
顾瞻自是不肯,不以为意道:“已经可以用了。”
祁欢觉得他这样很不好,上前一步就要按住他搜身。
但是顾瞻的反应明显比她更快,已经飞快的又后撤了半步,没叫他攥着。
他捏住她的手腕,面上笑意收敛些许,软下嗓音道:“可以了,送的不就是个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祁欢还想反驳,他却执起她的手,拉近了细看——
果然不出所料,她那葱白细嫩的指尖上多了几道细碎的伤口。
做手工的人,即使不玩刻刀,也经常容易被各种工具划伤,祁欢早就习以为常。
顾瞻捏着她的指尖,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自责之意。
祁欢被他这柔软无比的眼神盯的,硬生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当真不是个矫情的人,赶紧打破僵局:“哎呀,你别婆婆妈妈的,吃饭还会不小心咬到舌头呢,难道以后就不吃饭了?我总不能成天无所事事的呆着做个废物吧。”
她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后,又重新蹭上去抱住了顾瞻的腰。
顾瞻垂眸,正对上她仰头看向自己的两道清澈的又含了笑意的眸光。
祁欢的容光灿烂,反客为主,冲他撒了个娇:“我送了你礼物了,你高不高兴?”
顾瞻眼中的笑意,也瞬间自眼底眉梢满溢出来。
他俯身下来,与她眉心印下一个吻,“当然高兴。”
最终祁欢也是没能从他手里把那枚章子哄回来。
此后又隔了两日,顾瞻再过来就终于带回了他的人南下探查出来的消息。
云兮是个嘴上不太能憋得住事的,尤其云娘子拿捏她,随便哄哄她就什么都说了,所以为了谨慎起见,祁欢便清了场。
顾瞻手底下的人办事很细致,他自袖袋中摸出两叠厚厚的卷宗,上面分别记录还是杨氏这个杨家和杨成廉那个杨家的家族履历,只是这两份卷宗是从各自的祖宗三代查起,写的十分详尽。
祁欢先是认真将这两份记录看了一遍。
有关他们自家的过往历史,顾瞻核实出来的消息和杨氏之前跟她说的那些出入不大。
她外家祖上就是天水郡有名的乡绅,因为一家人与人为善,又经常资助邻里在坊间办学堂和修路,积累了极好的口碑。
本来的杨家只是田产多些,几代积累下来,生活比较富庶。
是到了祁欢外祖父那一带,她那外祖父性子很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好人,大善人,然后娶了美貌精明有家产颇为丰厚的商贾之女,也就是她外祖母,在外祖母的经营之下,家业越做越大,在当地人人艳羡。
只是美中不足,是她外祖父母成婚二十载,都一直未有子嗣。
不仅她外祖母没生,家里也没纳妾,所以曾经一度外人都在议论,说她外祖母是个妒妇悍妇。
却好像是因为性子太软绵了,她外祖父虽然一度盼子心切,也没闹出休妻或者和离的事儿。
但好在最后,她外祖母肚子还是争了气,在外祖父的晚年先后生下了一双儿女。
老爷子可能是终于达成心愿,心满意足了,在儿子五岁,女儿尚在襁褓中时,四十五岁时就撒手人寰。
之后在安葬了老爷子没多久,祁欢的外祖母就突然决定举家迁来了京城。
去查探消息的人,没有从邻里那里问出确切原因。
而至于杨成廉——
说他是杨氏兄妹的同乡确实有几分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