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休息室里的人们盯着池俏他们却没有说话,段佑安便率先走上前搭话。
“……他被鱼人吸干了。”坐在长凳上脸色灰白的一个中年妇女回答到。
声音沙哑无力,简直不像一个活人能发出的音色。
池俏站在那里感觉这群人看他的眼神阴暗又潮湿,像是空气中无孔不入的潮腥味,难受得他垂耳都软塌塌地没点精神。
“鱼人是什么?”段佑安问。
中年妇女闭上青白的嘴唇,浑身痉挛似地颤抖起来,蜷成一个鼓包缩进角落不再说话,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我们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休息室另一边的一个短发女孩子突然开口解释道,“它上半身是人的模样,脸好像正在异化成鱼头,看着很渗人。”
“下半身是一条类似蛇尾或是鱼尾的东西,说不清楚,更像是两者的结合吧。”
“它会在晚上出现在这附近,甚至会爬进休息室,说要和大家‘玩游戏’。”
“什么游戏?”
“它会让所有人围成一圈,拿着一颗水球绕着圈转,球边转它边晃着身子唱歌,等球停在哪个人背后,那个人就要答应它一个要求。”
池俏看向那个躺着的人,那人只能勉强维持着人体的基本特征,而四肢都比正常人瘦了大半,脑袋松松垮垮地倒在另一侧,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个平扁的人干。
“所以,这个人就是游戏的牺牲品?”段佑安问。
短发女生垂着脑袋闷闷道:“嗯,几天前也死了一个。”
“那个鱼人会提出一些很变态的要求。”
“比如说和他亲嘴。”
“它的舌头很长,还几乎是人的舌头的两倍粗,我们亲眼看着那鱼人的舌头伸入大哥的嘴里,捅进喉咙,几乎要把他的胸腔搅烂。”
“你们能想象吗?”短发女生的音色突然尖锐起来,似乎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一个活生生的成年男性就这么被那个怪物的舌头硬生生捅死,健康的四肢肉眼可见地缩成了一摊皮!”
在他们看起来很可靠被视作大哥的男性死亡之前,所有人都还抱有一线希望,觉得只要大家团结起来,是可以把鱼人合力解决掉的。
直到他们眼睁睁看着承载了所有人的求生希望的“大哥”被鱼人的长舌死死禁锢住,连一声哀鸣都没发出来就被吸干,壮硕的身躯缩小到甚至不如一个老婆婆。
他们亲眼看着希望就这么被碾碎。
此时大多数人已经陷入了绝望,几乎有等死的念头了。
池俏被女生的话语和声音震得头皮发麻,两瓣嘴唇吓得逐渐苍白,还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好恐怖……不是说出口在这里吗……
怎么感觉反而进入了更危险封闭的地方……
他不禁想到刚刚在通道里听见的若有若无的滑动声,像极了蛇尾或是鱼尾在地上蠕动前行的响动。
池俏抬头去看盛怀寒,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平静的双眸里的情感算得上是漠然,没有显示出任何恐惧或是同情。
“……这样啊。”段佑安沉默了几秒回答,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那场景,但这么听着多少还是有点触动。
“你们有食物吗?我们这儿带了点,多少可以分一下。”他把背包里的东西放在长凳上拿出来,朝那些人示意。
但没得到多少眼神,基本上都是双眸黯淡无光地坐在一旁发愣,好似生命马上就要结束了。
短发女生收拾好情绪后状态好了许多,走过来道了个谢便从背包里拿了一根能量棒。
“休息室连通了厕所和餐厅,大家是可以从餐厅里面拿到吃的,但已经不怎么新鲜了……”短发女生嚼了几口能量棒后顿住,脸上露出嫌弃到有些反胃的表情。
“因为……那些窗口大部分放的都是生鱼,没多久就腐烂发臭,久了还爬满蠕动的虫子。”
“即使其他窗口还有食物,大家一进去就被熏得几乎呕吐,压根没多少胃口……”
短发女生说着说着看向池俏,话停顿住了:“……那对兔耳朵是怎么回事?”
池俏连忙慌着解释:“这、这个不碍事的!我是正常人,对……”
“没事,你别急……”女生叹了口气,“现在已经没人关心这个了,大家或许反而更希望有怪物直接冲进来,倒也就不必提心吊胆地继续现在的状态。”
“天大概要黑了,也不知道那鱼人什么时候会来……”
池俏跟在盛怀寒后面像个小尾巴似的坐在了某条长椅上,靠在墙面后莫名觉得很疲惫。
休息室四周都是墙壁没有任何水的存在,但总感觉整个人好似在水中缓慢下沉,身体被水压挤得紧,有些呼吸不过来的错觉。
池俏半眯着眼睛看着身旁的盛怀寒,心里却并不觉得害怕。
反正他就在这里,那我睡一会儿没关系吧。
就一小会儿,很快。
……
重新醒来时,整个休息室的灯光好像比之前暗了好几度。
池俏意识还没清晰,却感觉到下腹的鼓胀感格外明显,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好像都快受不了了。
救命……不是吧……
池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往自己的下腹摸了摸。
身旁的盛怀寒已经不见了身影,反倒是段佑安正靠在墙壁上闭目,不知道睡了没有。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半夜缩在被窝里看鬼片被吓得要命的时候突然想去房间外面上厕所的那种尴尬又恐怖的境地。
池俏想哭。
但是真的憋不住了呜呜,社死就社死吧,总之他是不可能自己单独去上厕所的。
池俏小声试探性地叫了几句段佑安,对方立刻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池俏的错觉,对方平时好看又亲和的桃花眼此刻显得有些阴沉,大概是没休息好的缘故吧。
“我……我想去上厕所……”
池俏白嫩的小脸升起绯红,有些难以启齿地轻声说道。
“你能不能,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段佑安看了好一会儿羞得要命却努力故作镇定的漂亮小兔,直到对方被看得要头顶冒烟了才勾起嘴角。
“好啊,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