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野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宋见初在游戏里收了第十二个人头。

    裴时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见初你开挂了？你今天怎么这么能刚！”

    秦放已经成盒了：“每一个刚枪小霸王背后都有一个能沉得住气的神队友，一定是我刚才掩护得好。”

    宋见初冷笑：“盒子都装不下你的脸。”

    慕野换上了睡衣，带着一身温暖的香气坐到他床边。慕野问：“还有位置吗？带我一个？”

    宋见初没抬眼：“玩完这把就睡了。”

    “那我等你。”慕野自然地上了床，往后靠在床头看他打游戏。

    很快带队吃了鸡，宋见初下了游戏，躺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慕野下床关了灯，拎着自己的枕头过来，也躺进了他的被子里。

    宋见初疑惑转头：“？”

    连续一起睡了两天，慕野今天爬床爬得很自然，转身面向他，低声问：“抱着我睡？”

    宋见初没说话。

    他还想着那条令他莫名烦躁的评论。

    其实那个网友说得没错，金主关系就是靠金钱维持的关系，等百天协议结束，结清了包养费用，他和慕野就没什么关系了。

    慕野虽然不能再找金主，但协议并没有限制慕野以后恋爱。慕野还是可以谈恋爱，可以和真正的恋人拥抱接吻，送恋人专属福利，像皮肤饥渴症一样黏着他未来的恋爱对象，抱着那个人睡觉。

    这样想着，宋见初心里莫名的不爽再次积聚起来。

    宋见初情绪低沉地说：“你回去睡吧，今天够了。”

    慕野愣了愣。

    是不是今晚逗得太过分了？

    “生气了？”慕野顿了顿。

    宋见初沉默片刻，抿了下唇：“没有。”

    慕野语气温和：“不喜欢在外面亲热？以后不了。”

    “没有。”

    慕野观察着黑暗中男生表情细微的变化，第一次觉得小朋友的心思有点难猜。

    慕野静了几秒，试探地问：“那还要抱吗？”

    宋见初在被子里侧过身面对他，看着他的眼神很认真，眼底清润的眸光微闪，似乎在犹豫什么。

    被小朋友这么认真地看着，慕野的喉结轻滚了滚，忍不住笑了声：“到底怎么了？”

    宋见初在被子里往前凑了些，头抵在他的胸口。

    慕野看着男生洗完随意吹乱的发顶，被抵住的胸膛一阵酥麻。

    慕野顺势把人往怀里搂，温声哄：“谁欺负我们初初了？”

    “慕老师。”宋见初藏着脸，声音很低。

    “嗯。”

    “你为什么不恋爱？”

    慕野被问得怔了怔，眨了下眼：“嗯？”

    “你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吗？”

    慕野手指慢慢捋着怀里人柔软的发丝，想了想，笑说：“算是吧。”

    “以后会遇到吧。”

    慕野失笑：“为什么问这个？”

    宋见初沉默了几秒，又低缓地叫了一声：“慕老师。”

    慕野下巴慵懒地搭在怀里人的头顶，惬意地闭上眼：“嗯。”

    “我不会影响你太久。”宋见初很认真地说：“如果和我的协议期间你遇到了想恋爱的人，你随时可以走，我不会强留你，协议费用也会照付。”

    慕野缓缓睁开眼，脸上的神情慢慢冷却。

    他看着墙壁上的灯影，舔了下后槽牙。

    慕野忽然真实地体会到了家长带孩子的难处。

    有些小朋友，是真的很会气人。

    静默片刻，慕野在怀里人的腰窝上不轻不重捏了一把。慕野眸色沉沉低下头，正准备做点欺负小孩儿的事。

    怀里的人又低低说：“但如果你一直没遇到。”

    宋见初抬起头：“协议结束后，我还可以续费吗？”

    慕野慢慢松开了手。

    宋见初等了片刻，慕野忽然轻笑出声。

    慕野目光温和，笑着说：“当然，续费给你打折。”

    微博首富从来没在乎过消费时的折扣问题，但这次优惠活动，却让宋见初有点期待。

    宋见初的眼睛亮了亮：“能打多少折？”

    慕野还在斤斤计较刚才被气到的事，故意多想了几秒，挑眉：“八折？”

    “……”

    微博首富觉得这就有点小气了，少那两千万和没少有什么区别？

    “……哦。”

    慕野抓住机会反客为主，狡猾地悠悠说：“叫点好听的哄我开心，再给你多打点折也不是不行。”

    宋见初愣了愣，在心里考虑几秒。

    毕竟是比大交易，如果以后能有机会长远考虑，提前争取一下好像也可以。

    宋见初想了想：“乐坛一哥。”

    “七折。”

    “野哥。”

    “五折。”

    “提示一下。”慕野闲闲说：“我喜欢叠词。”

    宋见初除了爸爸妈妈爷爷这辈子也没叫过什么叠词。男的为什么要说叠词？

    挣扎片刻，宋见初有点艰难地开口，语速很慢地小声：“慕野哥哥。”

    慕野愉悦地眯了眯眼：“嗯，三折。”

    宋见初觉得这个折扣力度已经可以了，准备圆满结束人生中第一次讲价体验。

    “不再试试？”慕野轻声引诱说：“说不定还可以更低。”

    还有什么能叫的叠词吗？

    宋见初微微蹙眉，苦思冥想。

    灵光闪过的瞬间，宋见初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令他有点无法接受，又觉得很可能是正确答案的叠词。

    宋见初看着眼前一脸期待的人，眼神逐渐复杂。

    难不成……慕野不会喜欢被人叫……啊？

    看见怀里人惊诧又难受的表情，慕野这次准确地猜到了小朋友的心思。他的眉心突突跳了跳，无奈又好笑地提醒：“不是你想的那个，比刚才简短一个前缀。”

    宋见初神情稍松，但也有点不自然。

    不太能顺利开口。

    这个叠词称呼小时候叫倒是没什么，长大之后再这么叫，好像是女孩子才会做的事。宋见初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慕野会喜欢听这种？

    挣扎良久，宋见初又把头埋到了慕野的胸前，抓住了慕野胸口的睡衣。

    语速又轻又慢。

    带着一点吞吞吐吐和一点别扭。

    “……哥哥。”

    慕野满意地拖着音：“嗯。”

    说完宋见初总感觉自己就好像在撒娇一样，他若无其事把脸埋在慕野的睡衣上当鸵鸟。心说反正他也真的是弟弟，叫声哥也没什么。

    他听见一声用气息发出的低笑，透着真实的满足和愉悦。

    慕野搂着他的头亲了亲，大方地说：“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