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声比烟花绽放还要强烈, 又被风吹散。

    胸膛里好像被浇进温热的液体，热气向上熏蒸到眼睛。

    宋见初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摸了摸慕野的脸, “嗯”了声。

    慕野趴在他的腿上：“初初，我只有你一个金主，只有你一个男朋友, 只有你能亲我。”

    慕野幽幽说：“不可以再有比你更喜欢我的人，你必须努力当第一。”

    宋见初揉了揉慕野的头，有点想笑，温和地说：“我努力。”

    慕野满意地享受着抚摸：“相信你。”

    在天台上停留了几分钟，宋见初说：“回去吧。”

    “不想玩了？”慕野起身捏捏他的脸：“骗你的，下面应该还有卖。”

    宋见初说：“下次吧，还要回去给家里拜年。”

    慕野心底一阵柔软。

    “外面有风。”慕野推着轮椅进电梯，“明天再带你出来。”

    回到病房, 慕野在床上搂着宋见初, 给家里打了拜年电话。慕野开了扩音, 宋见初紧闭嘴巴，有点紧张。

    慕野说：“妈, 新年快乐。”

    “真是谢谢了, 大忙人还有空给我拜年。”慕妈妈那边电视声很大：“我以为我只有个姑娘呢, 都不敢跟别人说我还有个儿子。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过年也没个音, 怕被人说我做白日梦。”

    慕野一手搂着人, 手机放在被子上, 语气无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我有事不回去。”

    “你也不上春晚, 你有什么事？”慕妈妈听笑了：“儿子, 你不是有对象了吧？”

    宋见初神情僵硬一瞬：“……”

    慕野叹气：“可以不要问吗？”

    “我问问怎么了？”慕妈妈更年期，火气顿时上头：“大过年的，隔壁大姐都有可爱的儿媳妇陪着说话，我就问一句都不行？”

    慕野歪在宋见初的肩膀上，散漫地拖着音：“行。”

    慕慕的声音乖巧响起：“妈妈，我想跟哥哥说话。”

    慕野笑道：“慕慕乖，新年快乐，哥哥给你发了红包。”

    “收到啦，谢谢哥哥。”

    慕爸爸说：“儿子，新年快乐，忙完回来陪老爸喝点。”

    慕野说：“让家明给你送了几瓶酒，忙完就回去陪你。”

    “不准回来！不带一个可爱的儿媳妇回来就不给你开门！”慕妈妈说：“慕慕，我们不要单身狗哥哥，妈妈给你养只真狗！”

    慕野：“。”

    宋见初：“……”

    通话结束，宋见初心情复杂。

    慕野在宋见初肩膀上埋着脸，佯装伤心：“初初，怎么办，我回不去家了。”

    “……”

    宋见初抿了下唇，安慰说：“阿姨说的是气话。”

    “没事。”慕野语气低落地自我安慰：“反正我不是单身狗，我对象也很可爱。”

    “……”

    宋见初有点无法接受这个形容词。

    但他看慕野这么难过，也不好反驳什么。

    慕野又在五人群聊里发了拜年红包。

    【MY：大家新年快乐。】

    裴时年秒抢，白星宇和路深也陆续领了红包。

    三人也在群里发了红包。

    【裴时年：新春的祝福是你我的牵绊，爱在字里行间，情在难忘今宵[碰杯]请收下我诚意的祝福，为我们的情谊续写新的美满[红包][红包][红包]】

    【裴时年：大家新年好！今年也要多多组局啊！】

    【你白爷：新年好！】

    【路：新年好。】

    【裴时年：@MY哥，见初什么时候能出院，我们能去看了吗？】

    【你白爷：都住院半个月了，还没好？】

    慕野转头问：“你也说句话？他们一直很担心你。”

    宋见初：“嗯。”

    宋见初也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

    【见初Song：新年好。】

    住院的消息爆出后，宋见初时隔半个月终于在群里说了句话。

    【裴时年：！！！见初，你可算说话了！】

    【裴时年：野哥不让我们去打扰你休息，等你出院哥哥带你吃大餐，好好补补。】

    【白星宇：好好治病，不用担心节目的事。】

    【见初Song：谢谢大家关心。】

    简单问候过，到了该给药的时间，慕野收走了手机：“该休息了，明天再说。”

    宋见初躺下，慕野用热毛巾给他擦脸，笑道：“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出去了一趟，宋见初眼睛累得睁不开：“慕老师，你也早点休息吧。”

    今天又做了不少检查，慕野帮他跑了一天，面上却丝毫看不出疲惫。

    慕野在他身上拍了拍，哄道：“你先睡，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宋见初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等宋见初睡熟，慕野悄悄起身，关灯离开病房。

    赵医生除夕也在医院值班。

    “赵医生。”慕野问：“配型结果还没出来吗？”

    “还要等几天，已经在加急了。”赵医生说：“见初的情况现在不是很乐观，虽然他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但已经有了几种严重的并发症，随时有可能转到ICU。”

    慕野缓缓闭了下眼。

    “这孩子太能忍了，意志力非常坚强。”赵医生感慨说：“这么多并发症一起出现，他的身体应该很痛苦。”

    虽然宋见初没有在表现，但每天夜里慕野都能听见隐忍屏住的呼吸声。

    慕野低声问：“有没有可以让他减轻痛苦的办法？”

    赵医生：“对症的药物都已经在用了，现在最重要是让他保持好心情。”

    慕野点头。

    赵医生说：“希望他能继续坚持，撑到骨髓移植。”

    “而且这位来配型的家属，不是他的直系血亲。”赵医生提前告知：“配型成功的概率也不会太高。”

    慕野不想思考配型失败后的结果，但还是需要一个答案。

    慕野闭着眼，喉结滚了滚，哑声问：“您判断……他还能撑多久？”

    赵医生叹了口气：“正常急性期患者，到了这个阶段随时都有可能下病危通知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深夜的住院楼走廊很安静，慕野在冰冷铁椅上坐了许久，静静看着病房的门。

    心电监护仪的鸣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慕野睫毛一颤，猛地起身。

    刚不稳地迈出一步，隔壁病房的门打开，中年女人哭喊：“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慕野忙进去按下呼叫铃，看见里面戴着帽子的少年，瞳孔颤动。

    少年也是十几岁，因为就住在隔壁，慕野见过几回。小男生也是他的歌迷，前天还向他要过签名。

    女人扑在病床边嚎啕大哭：“儿子！你醒醒！我的儿子！”

    护士和医生很快跑进病房，进行抢救。

    慕野忘了离开，怔愣在不远处，唇色逐渐苍白。

    抢救进行了十五分钟，少年没有恢复生命体征。

    医生看了眼手表，宣布：“患者死亡时间，凌晨一点三十六分。”

    女人已经哭到站不住，有要晕厥的迹象，护士们立即搀扶住她。

    病房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闻声而来的家属和患者，大家的脸色都很沉重，沉默不语。

    这个楼层都是白血病患者，很多患者长期住院，彼此都早已认识。

    几乎每天都有人离开，他们也早已熟悉了这样的场景。

    少年的遗体被盖上白布推出病房，众人自觉让开。

    慕野回到病房，站在门口呆滞几分钟，垂落在身旁的指尖细微颤抖。

    他缓缓抬眸，看向被加湿器的暖光映亮的病床。

    慢慢走到病床边，慕野垂眸看着安静沉睡中的人，在床边坐下，轻轻侧耳趴在男生穿着蓝色病服的胸口。

    听着里面的心跳，慕野的呼吸逐渐恢复平稳，把脸埋进那片温暖的胸膛。

    慕野在宋见初身边躺下，抱着人给顾家明发去微信。

    【MY：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