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讶色犹重,低唱了一声佛号,却没有出手阻拦,看着李落两人隐入迷仙阵中,伴着云妃一声娇呼和刀气破空刚刚响起的颤音,不见了踪影。
身后儒生长笑一声,遥遥传来:“好一个大罗刀,路途遥远,李公子保重,不送了。”
兔起鹘落,云妃还不曾醒过神来,虽知凶险,只是不识武功,看不出其中玄机何在。
和尚倒能瞧出个六七分来,方才李落两人以雾为媒,已是交手数个回合,谁也不曾出手,便是谁也不曾占了上风。
李落力贯长刀,借刀生势,刀身已断,若不是儒生先一步一指点破,去了杀势,李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出刀。
若是此刀一出,儒生内功圆润无瑕,破无可破,李落必是会受内伤,一招之下,胜负将定,故此李落才有多谢相让之言。
只是李落长刀将断,刀气却不减反增,倒是和尚始料未及之事,儒生亦不愿两败俱伤,任李落破围而去。
儒生看着地上断刃,眼中异芒一闪,没有做声,沉默半刻,回头望着和尚,摇头苦笑道:“老友。”
和尚洒然一笑道:“如何?”
儒生抚须叹道:“你我二人招招失算,这一阵算是输了,这个大甘九皇子一身武功,放眼江湖实是罕见,刀法精绝于斯,便是当年与端木沉舟一战,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犹是应变神速,确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名震西域,非是侥幸。”
和尚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有惜才之心了?”
“老友,不全是如此,方才我出手泄了杀气,固然是不愿两伤,另有却是我不得不出手。”
和尚一怔,追问道:“何解?”
“他第一刀虽是狠厉,却也不难接下,不过这第二刀比第一刀刀气更盛,隐而不发,第一刀招落之时,便是第二刀出手之际,不止是要分得高下,恐怕也决生死,非是我自谦,这第二刀下我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和尚吃了一惊,喝道:“你是说他第二刀有伤你之能?”
儒生缓缓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犹有过之。”
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说道:“这,怎么可能?”
儒生涩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我是有些坐井观天了,他明言大罗刀中最善生死一决,果然了得,第一刀求死,第二刀死中求生,更是难挡,生生死死,变化自若,此决比之端木沉舟施为还要难防。”
和尚点了点头,低吟一声,接道:“不错,刀断之后,再出刀之际,和尚也生出无可匹敌的感觉,更想不到的是还能以我们两个身处之地突围而出,心智端是了得,看来你那师侄女又多了一个劲敌啊。”
儒生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的事你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此子心性倒还不差,大罗刀霸绝天下,在他手上,却能应付自如,心为善则刀善,未必不是天下苍生之福,只可惜受困于大甘皇室,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了。”
和尚不以为意道:“你太贪心了,世间诸事怎有万全其美。”
儒生洒脱接道:“老友说的是,便看他造化如何吧。”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侧旁林中闪出一道身影,落在两人身旁,面如冠玉,俊美非常,美目流盼,扫了场中一眼,脆声说道:“师伯。”
儒生看清来人,慈爱之色映在脸上,和声说道:“云栈。”
来人竟是李落在西域木括古道上遇见的流云栈,若是李落走的慢些,自然还可一见。
流云栈恭敬一礼,看着和尚,笑道:“大和尚师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