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管是枭雄还是英雄,应势成事,有些时候光明正大远胜所谓的不择手段,无势可借,暗杀行刺只是偏锋下乘的手段,难以成事,或许说难以长久成事妥当一些。孰不见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门派豪强,有哪一个能以杀手立足的,就算有,也难以长久。一门流传,没有道义支撑,只有尔虞我诈,背信弃义,就算繁华最终也不过是昙花一现。当年的叫天王也是如此,声名鹊起,孩童止哭,可惜到了更为霸道的当朝殿下手中,终究只是一朵掀不起海啸的浪花,如今江湖上还记得叫天王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直到殷莫淮投身牧天狼之中,暗部除了天干地支又多了一营,此营极为隐秘,就连沈向东和云无雁也所知不多。李落曾听殷莫淮说起过,其中就有杀手,只是远不止于此。
杀手阴狠狡诈无情,没有从正面杀人的刺客,只有从背后偷袭的杀手。蛰伏等待,务求一击必杀,不求虚名,更危险,也更加难以对付。所以才会有武功逊色的杀手成功刺杀比自己身手了得的江湖高手,武功毕竟和杀人还是有很大分别的。
今夜行刺的杀手抛开暗杀手段不说,单论武功或许不及李落,但也不会差的太多,这样算起来就更加不好应付。牧天狼营中如果做生死之争,冷冰并非是李落最忌惮的人,而是李缘夕。暗杀之术也有上下之分,李落是知道的,收买、接近、混迹、孤立诸如种种,其中各种秘术层出不群。对于今夜这种暗杀行刺的手段,的确最直接,收效最快,耗时最短,不过总是有些下乘。不见那些前朝谋士,杀人灭国于无形无迹之间,以阳谋阴谋为胜。而今再看,也许是时候回去问问殷莫淮了。
杀手虽然差一点要了李落的命,不过李落并没有惧怕,可虑者是杀手的背后,这才是让李落心生戒备的真正所在。
这只是一个为钱财派出杀手的组织还是另有其主,眼下尚无定论。这种杀人的手段只怕要熟悉刺杀之术的人才能瞧出个中玄机,只可惜姑苏小娘不在。
大营中的戒备森严了许多,守卫将士也比平日多出一倍有余。呼察冬蝉一夜未睡,除了守在中军大帐之外就四处巡查,虽然没有多说,但诸将士瞧着俏脸含煞的牧蝉郡主,倒也有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李落遇刺一事除了呼察冬蝉之外营中无人知晓,自然不知道增加守卫的缘由,只当是临近瑶庭王帐,军中须得小心从事罢了。
此后数天,每逢夜里大营之中外松内紧,袁骏诸将也瞧出其中异常,不过李落神色不变,只见呼察冬蝉愈见阴沉的俏脸,偏生以往心直口快的呼察冬蝉仿佛转了性子,口风严的很,不管是直言相询还是旁敲侧击,竟然不能从呼察冬蝉口中掏出一个字来,着实让诸将惊讶不已。
刺客没有再来,离瑶庭王帐却很近了。
再遇牧民或是商队,北征大军视而不见,只求一路疾行,便是碰到的骑兵将士,最多也只是冲散而已。最后五天,营中将士昼夜急赶,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一定要在消息传到瑶庭王帐之前先一步抵达。
大军疾驰,不远处是一条苍青的山脉横在诸将眼前,似乎将这里分成了山南山北,在这些天见惯了一望无垠的草海地势的北征众将士眼中颇觉新奇。
实则这座山也不算太高,放在大甘约莫连中等都算不上,不过在草海也称得上是少见了。山是缓山,山坡不甚陡峭,可以策马而行,自上而下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草色,仿佛是一条盘踞此处的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