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干脆就没有得到半点风声,就像吉布楚和刚才所言,十年前的蒙厥大乱,李落便不曾从大甘哪司的卷宗中见到过记载。
杨万里之前,枢密院因循守旧,无所作为,对草海知之甚少。不过这也不能全怪枢密院和当年被李落溺杀的司徒大人,淳亲王李承烨经营定北军数十年之久,在北府根深蒂固,曾想尽各种办法搜寻草海诸部的秘密,一样成效不大。
李落这些年也命杨万里想方设法探查草海诸部的动向,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收买草海族民,诸如些见不得人的百无禁忌的手段,就连绕道西域诸国,用西域行商旅人的名头,从西到东,刺探草海动静的法子都想了,只可惜收效甚微,让李落徒呼奈何。
就在李落暗自思索该如何才能让吉布楚和开口之际,夕阳骤然一沉,暮色席卷而过,遮天埋地,牧野四下眨眼间就笼上了一层暗色。
吉布楚和一愣,发出一声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轻松惬意的感叹,只怕就连吉布楚和自己也理不清此刻的心绪。
少顷之后,火光从两人身后照了过来,数人静谧闲散的走出了往生崖,不知道是谁感慨了一句:“天黑了啊。”
李落回头望去,一行十数人,有孛日帖赤那,也有黄台哈桑几人,最后一道枯瘦的身影,正是萨林尊者。
孛日帖赤那深吸了一口气,长啸一声,声震长空,久久不息,一扫胸中闷气。
“终于出来了!”几人异口同声的慨然喝道。半生困在往生崖底,一朝脱困,都有两世为人的感觉,眼前草海的夜空果然比往生崖底更加透亮。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抬头看到天上的繁星是什么时候了,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游,这样自由自在的味道果然格外诱人。
“前辈,往生崖诸事可已妥当?”
“嗯。”孛日帖赤那应了一声,不以为意的淡然说道,“愿意跟随我们离开往生崖的不足一成,也由得他们。”
黄台哈哈一笑,道:“人各有志,强求不来,李少侠的药方业已留在鬼市,如果想走,没有人拦着。这一次多亏李少侠仗义相助,我等感激不尽。”
李落微微一笑,示意无妨:“暂且只能这样了。”
“少侠医治的鬼猿大半都活下来了,尚存三十三人,如今稍稍恢复了几分神智,不过还是记不得姓甚名谁,痊愈恐怕还要些时候。”黄台想了想,叹息说道,“这些鬼猿身上中的毒虽然已经压制住了,不过说老实话,我觉得他们很难恢复到中毒之前的神智。”
孛日帖赤那冷哼一声,漠然说道:“什么时候起鬼市的人竟然也开始关心起鬼猿的死活了。”
黄台脸色不愉,不过看了一眼李落和吉布楚和,没有反唇相讥,沉默不语。
孛日帖赤那与鬼市称得上是仇深似海,换成当年,不说贺楼岱钦,诸如黄台哈桑之辈恐怕也会被草海苍狼屠戮一空,如今一番纠葛,孛日帖赤那不好再对鬼市中人狠下杀手,当然也不会对黄台有什么好脸色。
李落朗笑一声,岔言说道:“记不起来也许更好,以人为食,总归没有几个人能担得起这样的重轭。”李落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鬼市众人,淡淡说道,“我会带他们一起走。”
孛日帖赤那冷笑一声,笑声不大,听在鬼市诸人耳中却刺耳的很。就算鬼猿暂且压下凶性,不过难保不会旧病复发,倘若遇见人就吃,没了囚笼,鬼猿本就力大无穷,寻常的武功高手也极难应付,到时候只怕很难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