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问道:“草海有新建水师的打算?”
“现在还没有。”
李落沉默下来,北府战况的确大甘处于劣势,但毕竟是稳住了,这个时候议和,恐怕大甘朝堂上下十有八九都会怀疑草海的用心,到时候议和是假,图谋大甘的江山社稷是真,只要未曾到了兵临城下的那一刻,有的是人煮酒话评书,想得到或是想不到的流言蜚语都会传出来,单说这一个,李落就深有体会。
再者,纵然如李落一样免不了俗,未曾真正与草海铁骑一决生死,就这样议了和,总归有些遗憾,李落只好给自己先找个借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谓议和,必有蹊跷。但李落心如明镜,说到底还是舍不得半生心结,无论是练兵西府还是威临朝堂,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与草海铁骑一决高下,倘若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落了幕,就算李落心性淡泊如水,一时半刻也还是放不下。
李落面露犹豫,相柳儿心知肚明,如果有一场大胜,杀寒了大甘朝廷的胆,再说议和想必不会太难,只可惜眼前这个人也着实难缠,想要摧枯拉朽的一战建功很不容易。不过话说回来,倘若不是因为李落不好对付,自己也不会跑来这里谈及议和的事。只是李落还得顾及着南人朝廷的颜面,处事优柔寡断,很叫相柳儿不喜欢。
“你不敢和我议和?还是说你不想和我议和?”相柳儿赤裸裸的喝问道。
李落张了张口,苦笑一声道:“我原想会是不敢和草海议和,不过何苦骗你,又何苦骗我,此时此刻,我的确是不想和你议和要多些。”
“算你还有担当,我问你,如果你愿意议和,你会这么做么?”
“拨汗,议和一事非同小可,此刻我若与你议和,就是卖国求荣的国之窃贼,就算我愿意,整个大甘,上至朝臣,下至黎民百姓恐怕也不会情愿,更不要说北府因战乱家破人亡的无辜百姓,到时候只怕我军中将士都未必能答应。”
“我知道你的难处,所以我此来大甘,只是要说服你答应议和。”
李落皱了皱眉头,道:“拨汗此言会否太过武断了?”言下之意却是在问相柳儿何以断言能说服自己答应议和。
相柳儿神色淡然,李落恍然,如果相柳儿没有把握,那她不至于跑来卓州送死。相柳儿还没有开口,李落便隐隐觉得这一次相柳儿一定会说出一个让自己难以拒绝的理由。
“不过,就算我会答应,大甘朝廷也未必会答应。”丑话还需说在前头,李落不等相柳儿出声先说了一句。
“到那个时候再说吧。”相柳儿有些不耐烦了,长身而起,走向右侧偏屋,“王爷,请随我来。”
李落不明所以,起身跟着相柳儿进了偏堂,偏堂正中摆着一张数尺方圆的大桌,其上有物,李落看了一眼,惊讶道:“沙盘!”
相柳儿走到桌子旁,带着几分憧憬的看着桌上沙盘,这里的一山一水,一城一堡都是出自相柳儿亲手绘制,栩栩如生不说,还有千岩万壑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的意境,细处极尽其详,好一幅天下山川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