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冷冰还没回到弃名楼的时候,宫里传旨的太监就已经候在院门前了,奉旨宣李落入宫,承启帝已在万盛宫备下盛宴款待,为他接风洗尘。
以往溯雪苦等他回来,如果前脚进门,后脚就出门,她一定会失落难受,但是这次好像有些不同,李落说他要入宫,兴许回来的时候要是后半夜。溯雪听完就嗯了一声,说了声公子去忙吧,之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好叫他一阵子的郁闷伤心。
院门半掩,禁军和宫里的内侍还候在街上,恭敬地等着他。李落稍作梳洗就出了门,听着身后院子里传出的笑声,他不禁有些怅然,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
万盛宫前灯火辉煌,李玄慈先一步候在殿外,远远瞧见李落大笑一声:“九弟,你可算回来了,这一趟辛苦你了。”
李落躬身一礼,回道:“玄楼未敢寸功,圣上竟然殿外相迎,臣惶恐,罪该万死。”
李玄慈扶额苦笑,故作不满,喝道:“好你个老九,休得胡言乱语!今个若让你站着回去,我这皇帝就算白当了。”
李落哈哈大笑,等走到身边,李玄慈热切揽过他的肩膀,旁若无人的进了万盛宫。诸臣尽皆俯首,只有他二人并肩而行,穿过人群进了大殿。
宫里的酒宴,向来都是不差的,尤其是今晚,极尽奢华,和自李玄慈登基以来节俭的做法很不一样。承启帝登基之后就曾下令各司衙门缩减开支,杜绝浪费,用以充实国库。这些年大甘朝廷虽说看起来风雨飘摇,但是当真要论起来万隆帝在位期间较之往上数代君王都要好武,功绩也更为卓著。李落率领牧天狼南征北讨,从西域到东府,再从东府到漠北,最后是天南,这天下四境被他扫了一个遍,四境太平,稳固大甘皇权。不过这些年牧天狼的军饷耗费乃是大甘诸军之冠,而且万隆帝又是偏心,但凡李落所请,朝廷只多不少,皆有盈余,一应赏赐更是别人没有的厚赠,国库吃紧,不可能没有人眼红和怨声载道。只是牧天狼和巡检司权势太盛,而后北府一战,事关国祚存亡,卓城的震天钟都响了,这才没人敢说三道四。
如今这个天下太平了,不说四海升平,但也不见有什么穷凶极恶的风浪,渐渐在朝堂之上就有了李落穷兵黩武的论调,弄得民不聊生,凄苦无比,而这些人往往以那些仕途不顺的文人居多,虽说到不了口诛笔伐的地步,但是闲言碎语却也少不了。
这万盛宫一宴,十有八九转过天就有人编排是非,嫌他穷奢极侈。章荣政过来同李落见礼的时候隐晦提醒了一句,李落笑了笑,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无论是现在还是当初,卓城里事关自己的流言就从来没有平息过。
此番设宴,群臣齐至,自此之后,大甘再无西、南、东海之患,还剩下一个漠北草海,这是当年太祖在世的时候都未曾解决的麻烦,李玄慈就算再怎么心比天高也得掂量着点,也不敢说能比得过当年甘太祖李夏的丰功伟绩。
这宴该设,开太平之盛世,承上启下,正是应了他承启帝的国号。
在万盛宫,李落见到了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人,慧王李玄泽竟然也在受邀之列。不过经年不见,他已两鬓斑白,脸色枯槁,没有老态龙钟,但也透着迟暮之气。
“五皇兄,你……”李落惊愕,转即便想明白是为什么,暗叹一声,无奈苦笑道,“五皇兄,别来无恙。”
慧王看着李落,神色复杂难明,倒是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洒脱:“现在这声五哥听来和以往真的不一样啊。”
李落笑道:“五哥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