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培养忧患意识,宇文邕时常对宇文赟这样说:“你知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太子是被废了的吗?别以为你的太子之位是一劳永逸的,你要是不上进,你的几个弟弟们不是不可以做太子。”
从这份计划,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望子成龙的父亲形象,也看到了一个只会像机器一样服从命令的学生。
放眼今天,这样的养成计划比比皆是。孩子还没出生,就开始胎教,出生之后,参加各种早教班,学英语、学音乐、学美术,甚至现在还流行什么国学班,学《三字经》、《弟子规》,总之一句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要赢在起。
然而,这样的教育真的能让孩子成龙成风吗?答案是,不能。
这样的教育,可以在短时期之内,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它的后遗症却是深远的,根本不利于孩子的长期发展。童年原本是充满童趣的,然而却被过早灌输和教育,被各种辅导班和作业所包围,这种填鸭式的教育到最后只能是适得其反,更何况,家长只注重应试教育,对于孩子心理成长,却极少关注,这就是中国式的教育。
此时,宇文邕的教育模式就是如此,宇文邕甚至对自己的教育方式十分自信,他相信,他将培养出一个最为理想的接人,一个可以继承自己帝业的好皇帝。事实上,这样的教育不仅不会成功,而且很失败。
面对如此强势的家长,以及如此简单粗暴式的教育,孩子最容易产生两种极端心理。一种是像许三多一样,软弱没自信,另一种则是像同治皇帝一样,叛逆而不听劝导。而宇文赟就属于后者。
其实,只要让宇文邕同学现身说法一下,实际情况便一目了然了。
我不就喜欢喝喝小酒吗?我不就喜欢多睡会儿懒觉吗?我不就喜欢勾搭几个妹子吗?我不就想找几个像郑译一样的小伙儿伴儿一起玩耍吗?我不想上朝,我也不想学习,我只想做我喜欢的事,你为什么要剥夺我所有的爱好?
宇文赟的脑海里不断地涌现出这一连串的疑问,他不理解,他也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最终,这些疑问全部化为了仇恨。
在宇文赟的心中,他早已恨透了自己的父亲,每当自己犯了一点小错,便会遭致父亲的一顿毒打,打得肉绽,然而,这只会让仇恨在宇文赟的内心深处不断积攒,最终扭曲了宇文赟幼小的心灵。
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开始聚集在宇文赟的身边,最具代表性的就是郑译和刘昉,他们在宇文赟面前煽风点火,这更进一步激化了他们父子之间的仇恨。
平日里,宇文赟严格遵守宇文邕布置的一切任务,背地里,却和郑译、刘昉厮混在一起,斗鸡走马,玩得逍遥。
如此一来,必然耽误了功课,荒废了学业,但是,作为太子的老师,宇文孝伯也是无可奈何。
这一切,父亲宇文邕根本不知道,而宇文孝伯却是一清二楚,因为他是太子的老师。
不过,宇文孝伯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家长,而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必须给皇帝面子,他不好说实情,所以只好把太子一些不堪的劣迹隐瞒下来。
宇文孝伯也曾对宇文邕委婉地说:“皇太子为四海所仰慕,但至今都没有人传扬太子的美德,微臣作为太子的老师,实在是难辞其咎。太子年纪尚轻,只想还不够成熟,应该挑选更好的老师来教导太子,这样才能让太子学业精进。”
实际上,太子是什么货色,宇文孝伯完全知道,一个纨绔少年罢了,但是宇文孝伯实在说不出口,他只能把话说得非常隐晦,希望宇文邕能听懂他话里面的意思,然而,宇文邕压根儿没听懂,宇文邕只听懂了后半句,宇文孝伯这是要辞职啊!
宇文邕的回复也非常含蓄,说道:“爱卿一家世代耿直,你刚才的一席话,真是深得家风啊。”
宇文孝伯见宇文邕转移话题,只好下拜再次说道:“说这话并不难,难的是受命啊,我实在担当不起,请陛下三思。”
宇文邕严肃地说:“还有比你更正直的人吗?你就别推辞了。”
就这样,宇文邕拒绝了宇文孝伯的辞职请求,并且又任命了尉迟运为东宫右宫正,协助宇文孝伯一同教导太子。
至此,宇文孝伯也再不敢多说什么了,面对如此不讲道理的家长,他除了无奈,只有更无奈。
很快,一件事的发生,让宇文邕和宇文赟父子之间的矛盾迅速升级。皇太子西游记(1)
建德五年(576年)二月,距离宇文邕第一次伐齐失败,仅仅过去了5个月,宇文邕突然诏令皇太子宇文赟率领大军征讨吐谷浑。
经历过伐齐惨败的宇文邕,决心让太子宇文赟也上战场上体验一把,宇文邕要用战争来磨砺和锻炼太子宇文赟。
同时,宇文邕还授予太子宇文赟“戎事节度,并宜随机专决”的生杀大权,这无疑就是想培养宇文赟决断和领导的才能。
宇文邕又特别给太子宇文赟配备了两员得力干将,一个是王轨,一个是宇文孝伯,这都宇文邕最信任的人,表面上说是配备助手,实际上,他们两人更重要的任务则是监督和汇报宇文赟的出征全过程。
老实说,宇文邕真是用心良苦,想的实在太周到了,然而,好心未必有好报,宇文赟把父亲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说时迟,那时快,宇文赟迫不及待地踏上了西征的漫漫长路,宇文赟心想,这次我要玩个痛快。
宇文邕给宇文赟配备了两个助手,目的是为了协助宇文赟指挥作战,宇文赟也给自己配备了两个“助手”,陪自己一起玩儿。
这两个玩伴,一个是郑译,一个是王端。
郑译,出生于汉家大族荥阳郑氏,这在当时是响当当的一等一的豪门。史书还特别记载,郑译的堂祖父郑文宽和宇文泰是连襟关系,郑文宽膝下无子,宇文泰便让郑译来继承郑文宽的香火,认郑文宽为父。因为有了这层特殊关系,宇文泰从小就对郑译另眼相看,让郑译和几个儿子们一起上学读书,并且还在太学里结实了杨坚。后来没成想,郑文宽老来得子,而且一生就是一对男娃,郑译又重新归于本族。但是,郑译依然是不折不扣的官二代,且自小多才多艺,艺术细胞发达,非常擅长音律。
就是这样一个人,和宇文赟却是一拍即合,就因为郑译会音律,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实际上,郑译的年纪是宇文赟的两倍,等同于是宇文赟的父辈,但是宇文赟的口味儿就是这么重,两人的关系异常亲密,史书对此用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形容词来形容——“亵狎”。
宇文赟把出征看成是旅游,把打仗看成是玩乐,这一点上,宇文赟充分发扬了高纬的优秀品质,但是,宇文赟还是没有达到高纬的境界,因为高纬好歹敢领兵作战,宇文赟却没这个胆量。
此前的宇文赟,犹如一只小小鸟,怎么飞也飞不高,只能被困在皇宫这座大鸟笼里,而如今,机会来了,他终于可以飞出皇宫这座鸟笼,可以飞入山林,可以自由地翱翔在蓝天白云之间。
对于吐谷浑这个对手,宇文赟压根没兴趣,但是我们还是有必要稍微介绍一下。
吐谷浑,是一个国家的名字,也是一个人的名字,但这并不冲突,因为就是这个名叫吐谷浑的人建立了吐谷浑这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