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军团(1 / 1)

隋唐风云 风云再起 2543 字 2022-04-30

鲜于修礼来自六镇之一的怀朔,是高车人。他连蒙带骗、连唬带吓,弄了千八百号人,树起了反叛的大旗。 他这千八号人组成的军团,我们可以送一个“乌合之众”的美称,因为在这支队伍里,共有四类分子:第一类是投机分子(比如曾经是怀朔镇卫戍司令部信息传递员的高欢); 第二类是倾向军的异类,(他们并不真心想反,如宇文肱父子,就是在前文突袭卫可孤后被打散的老英雄和他的几个儿子); 第三类是象鲜于修礼这样的 最后一类就是被无故挟裹在里面的平头百姓(他们中的许多,其实和第三类差不多,都是烧的能手)。 这一支成分复杂的队伍,在一个共同的理念下被组织到了一起,这个理念就是“能捞一把是一把”,在他们的英明领袖鲜于修礼的正确领导下,一窝蜂地向定州发动了第一次冲锋。 定州目前的守将是左卫将军、北伐军总司令杨津——曾经的北伐军总司令、镇压破六韩拔陵的首功之臣广阳王元渊,被朝廷征诏回都,另有重用。据说,朝廷发布人事任命的时候,还特地强调,这只是正常的人事调动,与无关,与元渊的功高震主无关云云……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新任杨津不是个等闲之辈,他的哥哥杨播是当年孝文帝手下第一流的战将,这个弟弟,比他哥哥的生猛有过而无不及。 再说鲜于修礼,派兵猛攻定州东门。叛军声势十分浩大,眨眼间就攻破了城门,占据了外城。正当鲜于修礼决定再接再厉、一举攻下内城的时候,他看到了眼前诡异的一幕: 内城的城门大开,黑洞洞的城门向叛军敞开,里面却没有人出来。 鲜于修礼愣了一下,随即发布进军命令,要求大家冲锋。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冲锋开始了,这是一次干净利落的冲锋,瞬间敌人纷纷败退,战士们手中的大刀上下翻飞,将敌人打了个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这是一次教科书般的冲锋,快速、高效,兵贵神速! 可惜,这次冲锋不是鲜于修礼发动的,他没有来得及,城内的杨津就率军杀出来了。正规军的专业队,和乌合之众的还乡团,有脚趾头都想得出结果。 鲜于修礼败得这个惨呀,他根本来不及重整队伍,匆匆忙忙率溃兵退到了滹沱河。 我们前文提到的被挟裹在叛军队伍中的宇文肱父子,则跟着大部队一同惨败,宇文肱本人和他的次子宇文连,都死在了这次惨败中。这样,这个宇文家族到现在为止,只剩下了三子宇文洛生和幼子宇文泰(长子已经和贺拔度拔老爷子一样,在六镇死在卫可孤部众的反扑中)。 看到鲜于修礼成了落水狗,北魏正确发扬了“对待敌人要象冬天一样无情”的精神,派出了两个重量级的大臣,准备联合绞杀鲜于修礼。 鲜于修礼刚在定州城被杨津一顿胖揍,被打得鼻青脸肿,听说朝廷又派人来了,他只好满怀畏惧地等着死亡的到来。 任何人都没有想到,他等来的不是死亡,而是一份特大的蛋糕,而这位蛋糕,正是朝廷新派来的扬州省委长孙稚同志和河间王元悦联手送来的。原来,长孙稚和元悦不和——这是兵家的大忌——还记得一个伟大的矮子曾经说过:两个优秀的将军,远不如一个蹩脚的将军。 长孙稚和元悦这两位优秀的将军,接受了朝廷的重托之后,每天主要做的事情是:拆对方的台。 元悦在战场上铁了心要进攻,长孙稚就是不同意;长孙稚行军在前,元悦非得要远远拖在后面;两人还在经常忙里偷闲,时不时向皇帝参对方一本,告状的内容无非是对方消极备战,畏敌如虎。 鲜于修礼敏锐地嗅出了这一丝不和谐的味道,于是,他放心大胆地将长孙稚的队伍拦腰截断在滹沱河畔,用尽全力,对北魏军大砍大杀,完全不顾背后元悦的大军就在不远。 这一次,鲜于修礼是对的,就在长孙稚拼死逃回的时候,元悦正在悠闲地看热闹——北魏朝廷大怒,胡太后将长孙稚和元悦一同撤职,重新启用广阳王元渊为剿匪总司令,章武王元融做他的副手,共赴河北征讨鲜于修礼。 等元渊他们率军到了河北的时候,并没有找到鲜于修礼,原因是鲜于修礼已经死了。 鲜于修礼没有死在北魏的屠刀之下,却死于自己的部下——他部下的一个头目元洪业,趁其不备,抽刀把他杀死,准备胁迫他的部众投降军。 元洪业在杀鲜于修礼的时候,没有想到他能杀人,人家也能杀他,这叫报应,而且,这报应来得是如此之快。就在他刚杀鲜于修礼不久,再没来得及收拾部众的时候,他就被人杀了。 杀他人是葛荣。 葛荣杀死元洪业,为鲜于修礼报了仇,因此,他也就成为鲜于修礼同志革命事业的继承人,重新举起了暴力革命的大旗——新任的军剿匪总司令元渊,在河北遇到的就是新的革命领袖葛荣。 严格地来说,葛荣不算是劳苦大众,因为他曾经的身份是怀朔镇卫戍司令长官(镇将),属于军事贵族,而这个职务,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负担得起的。能够做到一镇卫戍司令长官的,非鲜卑军事贵族不可,连汉族都不行。 就是这样一个封建统治阶级的军事贵族,居然也有声有色地当起了的领袖,可见,从他当上军队一把手的那天开始,“革命的果实就被地主阶段级窃取了”。 在之前的暴民领袖中,破六韩拔陵是镇民,匈奴人;鲜于修礼比他进了一步,是镇兵,高车人,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而葛荣,则是北魏的边镇将领,有相当的军事素养和实战经验,鲜卑人。 正是由于葛荣有着前几任领袖不具备的军事头脑和战术素养,才能够成长为北魏末年大乱中的主角之一,从而超越他的前辈破六韩拔陵,成为那个乱世暴民的代表人物。而曾经大破破六韩拔陵的广阳王元渊,在这里算是遇到了一生中的对头兼克星。 但元渊的对头不只一个,还有一个对头是洛阳城里,他就是北魏重臣、元渊的远房堂兄弟、城阳王元徽。这对兄弟之所以成为对头,是因为元渊感于兄弟情深,于是精心给元徽准备了一个特殊的礼物:绿帽子。 接受了这个特殊礼物的元徽对堂兄弟元渊暂时无可奈何,因为元渊刚刚平定破六韩拔陵的六镇暴乱,风头正盛,元徽知道这些男女问题对一个重臣来说,负面影响可以说是零。于是他选择了隐忍。 这一次,元渊再次临危受命,重披战袍,到河北去战鲜于修礼。元徽心想机会来了,我必须现在出手。 元徽之所以选择现在出手,有三个原因: 一是元渊领兵在外,人不在朝中,人不在,我说什么,他也就没什么反驳的余地了; 二是元徽很担心元渊会再次载誉归来,到时就更难对付了; 第三个原因也是元徽认为最有效的,那就是北魏朝廷风雨飘摇,而元渊却手握重兵,这是任何一个乱世的皇帝所不敢看到以及不敢多想的。 于是,元徽采取行动了,他当然不敢对皇帝元诩和胡太后说元渊睡了他的女人,那会被太后瞧不起: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还算什么男人! 元徽只对胡太后说了元渊两个词,就足以让胡太后对元渊采取行动了:心不可测,恐有异图。 胡太后听了,面无表情,神色镇定,一言不发。转身回宫就写了一份密诏,送给在前线的剿匪总司令元渊的副手、章武王元融,要他严密监视元渊,采取必要的防备措施——我们有点搞不懂这位胡太后,有时精明得可怕,有时愚蠢得可怜,大概这是女人的天性,让她们做统治者,真是勉为其难。 而章武王元融作为一个纯爷们,在整个事件中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他接到胡太后的密诏之后,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将密诏捧在手里,直接拿给了元渊。 元渊看到这份密诏,脑袋嗡了一声,差点晕倒,心说我在这儿拼死拼活捍卫你家的江山,你倒对我使这些下三滥的招式,神马玩意! 当下元渊立即上表,提出解决争端的合理化要求:要我全力平叛可以,先把元徽调出京城,不然,我没法专心迎敌。 胡太后见表,聪明地采取了假装没看见的措施,元徽当然不会象元渊要求的那样调离中央。 元渊等来等去,没有等到朝廷把元徽调离中央,等到的却是令他火速进兵,征讨葛荣的诏令。 元渊喟然长叹,只能派他的副手兼好兄弟、章武王元融去打葛荣,至少,应付一下,好让朝廷别再有什么想法。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地位尊贵的章武王元融,辞别元渊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因为他没有机会再回来了,他在征讨葛荣的战斗中兵败身死,为他的腐朽的祖国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在死前,他拼杀了整整一天。 元融的死对元渊的打击是致命的,从此他对葛荣又惊又怕,再不敢轻易出兵;同时,他更怕胡太后的命令,他整天沉浸在“诏书恐惧症”之中,生怕胡太后又让他进兵,或斥责他进兵缓慢、贻误战机。 当初意气风发、威风八面的那个北魏柱石,在胡太后和葛荣的双重打击下,已经迅速变成了一个懦夫。 正在这个关键而微妙的时刻,北魏全国常委会副委员长、国务院副总理元晏同志,给胡太后上表奏曰:“广阳王元渊在外久掌重兵,如今按兵不动,怕是有异图呵!他的部下于谨,谋略过人。这两人珠联璧合,到时,恐怕就比较微妙了呀!” 此时的胡太后,已经蜕变成为胸大无脑的典型,听了元晏的话,感觉十分可怕,立即下令在中书省张榜悬赏,拿到于谨者,有赏! 于谨听说了,对元渊说:“我去找胡太后说理去!”帅哥老粗 胡太后要抓于谨,于谨对他的老板元渊说了一番话,这番话,到现在还闪烁着舍己为人的光芒,光芒之盛,足以刺那些当道小人的狗眼。 于谨说:“如今太后称制,信用谗佞,居然来怀疑殿下您。如果再没人帮您说句话,那您就要烦了。我宁愿以身归罪,让他们怀疑我,也不能怀疑您。” 于谨和元渊洒泪而别,只身入京,自投罗网——当然,于谨不是张飞,他既以谋略见长,就不会象没脑袋的苍蝇一样真正自投罗网,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胡太后一听于谨来了,命人将于谨押上殿来,对他大声咆哮,厉声指责。 于谨看到胡太后的万丈气焰,心里就踏实了,一个色厉的人,同时必定是一个胆薄的人(这一点,三国时期著名的白脸帅哥袁绍同志已经做了十分到位的诠释)。 于谨只是不慌不忙将胡太后的恐惧、疑虑、惊慌一一化解,对元渊为什么按兵不动做出了合理解释——他之所以讲这些,因为他相信,一个能够在关系复杂的后宫斗争中得胜的女人、一个临朝称制做了男人工作的女人,是可以理喻和可以听明白道理的。 于谨是对的,等他讲完了,胡太后也气消了,于是胡太后下令释放于谨。 释放于谨就意味着不再追究元渊,不再追究元渊就意味着元徽的绿帽子白戴了。白忙了一场,元徽当然不能善罢干休,这一次,他决定绕过胡太后。 元徽直接给在前线的杨津写了一封信,要他对付元渊。杨津就是上一章中,防守定州,给鲜于修礼当头一棒的那个猛人。 杨津接到元徽的信,正在愁如何下手的时候,机会来了,本来元渊身为一军主帅,手上执掌千军万马,杨津根本奈何他不得。但这回,是葛荣帮了杨津的大忙。 上次于谨挺身而出,替元渊在胡太后面前辩白,胡太后从此不再找元渊的麻烦。但是,迫葛荣势力之大,元渊仍旧不敢贸然进攻,他决定还是退守定州。 当他率大队人马进入定州的时候,杨津暗暗冷笑,你元渊本事再大,强龙能压得过地头蛇吗? 于是,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杨津派遣敢死队,突袭元渊的司令部,深夜之中,情急之下,元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率领了几个亲随仓皇逃走。 逃走之后,元渊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逃出了定州,坏消息是他还是被抓住了。 不过,抓他的不是杨津的人,而是葛荣的巡逻兵。 这些贼党抓到元渊,喜出望外,简直不敢相信,只靠小小的一队巡逻兵,居然将大魏帝国的剿匪总司令擒获,他们自从跟着老前辈鲜于修礼同志踏上革命道路以来,还从来没有俘虏过这等级别的敌酋,我得好好看看。 贼党看过元渊之后,决定不杀他,而决定封他一个自己的官做,但这个官,与他们的老大葛荣的官是有矛盾的,因为他们想让元渊当他们的新老大。 这些不安坐的贼党的这一想法,直接害了元渊,也害了自己,因为最终的结果是他们和元渊一样,都被葛荣砍了脑袋! 一代叱咤风云的北魏名将,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死在了定州城下!他的死,让我想起一个人来,他和元渊一样,为亲者敬,为仇者怕,他也一样死在小人的手中,还有一点与元渊类似的,他冤死之后不久,他的国家就灭亡了。 这个人就是战国时赵国名将李牧。 葛荣连着击杀北魏帝国的两大王爷(章武王元融、广阳王元渊),葛荣在河北一带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当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仅仅是一伙亡命之徒的领袖的时候,一个崭新的政权诞生了: 公元526年,葛荣登极为帝,国号大齐。 其实,葛荣只是北魏末年乱世中地方割据势力中较有代表性的一支,除了他,整个帝国版图上造反派们大大小小不下百支,我们有必要把这些乱世枭雄的名字重提一下,因为据说历史的进步就是他们推动的。 破六韩拔陵:在沃野镇起事,自封为真王; 胡琛:在高平起事,自封为高平王; 莫折大提:在秦州起事,自封为秦王(后其子莫折念生,“登极”为帝); 杜洛周:在燕州起事,自封为真王(这个封号,老没创意了,居然跟他的前辈破六韩拔陵一样); 鲜于修礼:在定州起事,建元鲁兴; 葛荣:在河北起事,自封大齐天子; 萧宝夤:在长安起事,自封大齐帝国皇帝; 万俟丑奴:在高平起事,自称天子,建元神兽(再神也只是个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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