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文康眼瞳颤动。
“我猜死了,”朝慕云看着朝文康表情的细微变化,“是姚波,对么?”
朝文康:“我同他只见过几次。”
“只见过几次,不代表不熟,”朝慕云慢条斯理,“你说你曾经用过姚波的船,像京城圈子里其他人一样,带些稀奇时兴的玩意儿,但这些东西,真的是给家里用的,还是别的什么?”
朝文康一听,就知这话中有话,朝慕云只怕已经查过了……旁的东西可能查起来不易,但自己家的事,里里外外货物进出记录,并不难找。
他若在这件事上撒谎,恐会立刻被拆穿。
可若照实答……没法答。
朝文康没说话。
这几乎是默认的姿态,所有人都看清楚了,他和姚波就是熟人!可能平时见面不多,但绝对不止点头之交,或许有更多的利益往来也说不定!
到了现在,大家也琢磨出来了,因何小朝大人今日问话过程似乎有些跳跃,方向时常调转,不过只是想一条一条,帮大家把逻辑理顺,让大家看清楚整个案子的脉络,哪怕被人挑衅,带节奏也并不担心,反正这些嫌疑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谁屁股底下都屎,带节奏到谁身上,小朝大人都不怕,早就胸有成竹了!
你想让我问这个?行,咱不来虚的,直接打脸!等把所有嫌疑人的脸打一遍,信息线索挨个出来,案子全貌就齐活了!
牛的牛的,看小朝大人公堂破案,就是刺激!
有人已经攥着拳头,暗暗给小朝大人鼓劲,快,收拾他!亲爹又怎么样,干了坏事,也该铁面无私,绳之以法!
朝慕云翻开案上口供:“我一直有个问题,王德业之死已然过去很久,很多第一次被走访问到的人大都是一脸茫然,完全想不起当日发生过什么,有没有看到什么,但你,却记得很清楚——你那晚其实看到了什么,是吧?你看到的是谁?”
朝文康还是没说话。
朝慕云便看向户部单于令:“单大人呢,可还是不肯说?”
单于令视线若有似无滑过公堂,好似没看任何一个人,又看完了所有人:“小朝大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所有我知道的,尽皆详述,你手里都有么。”
岂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朝慕云笑了,好像对方完全预料到了这一幕,知道一定会这样。
单于令心中一凛,这位小朝大人怕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朝慕云当然有后手:“都不肯说,本官只能再请一位证人上堂了。”
他微抬高手,拍了两下。
侧边门帘掀起,又走进了一个人,女人,有些年纪,穿着简单的素裙,梳着慵懒的斜髻,看似朴实无华,可一看到她的脸,看到她款款走来的脚步,很少人能移的开眼。
无它,太惊艳了。
浅浅一眼,看不出她的年龄,你能感觉出她并不年轻,可她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痕迹,是成熟女子才能有的风情,黛眉杏眸,腰如柳摆,指似削葱,浅浅一笑,樱唇含贝齿,端的是风情万种。
女子上堂行礼,声音也润润如珠,好听极了:“妾身见过朝大人。”
她的出现,让公堂气氛瞬间变得不一样,人们脸上表情剧烈变化,有一个人,尤为突出。
朝慕云当即点出:“康帮主表情如此惊讶,可是识得她?”
康岳眯了眼,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极了:“不但我认得,在场有些年纪的男人,大约都认得。”
“啊我想起来了——她是枝来芳,十来年前揽芳阁的头牌姑娘!”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真的是她!”
在场有人叫出了枝来芳名字,唤起很久之前的记忆,大家这才仔细看了看女子,恍然大悟。
“不是说枝姑娘已经……这不好好的么,怎么这么多年没出现?”
“咦?你们看看,这芷檀姑娘,和枝姑娘是不是长得有点像?”
众人视线齐齐过来,看看芷檀,又看看枝来芳,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不断游移停留,然后发现,虽然穿着打扮不尽相同,年龄气韵也不一样,但二人眉眼间的样子,还有从背后几乎分辨不出来,一模一样的身形,何止是像,简直太像了!
莫非她们是母女!
枝姑娘消失这么多年,莫不是养闺女去了?
可也不对,芷檀姑娘一直在揽芳阁,少有听闻身世,也没见父母寻她……
见众人从震惊到窃窃私语,再到安静无声,朝慕云才道:“看来有些人已经猜到了,不错,这位便是枝来芳,曾经揽芳阁的头牌姑娘,芷檀姑娘是她的女儿,母女俩这些年过得并不尽如意,被迫分开,被别人分别以对方性命要挟,不得不为其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