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只要我使用‘真实之瞳’看天衍镇的人,就会一不小心顺着道路窥探到近在眼前的结果,窥探‘定数’本身,从而受到伤害,对吗?”穆思辰问道。
“正是。”陆行洲点点头。
这等于“真实之瞳”被天衍镇封住了,失去了一个极其有用的能力。穆思辰心中道。
“秦宙告诉我,你手里还有一枚‘天空之瞳’的眼瞳,它在哪里?”穆思辰问道。
“被‘独瞳之月’带走了,”陆行洲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必要的付出,没有这只眼睛,很难让珍惜生命的‘独瞳之月’出手破坏天衍镇的‘柱’,祂在天衍镇损失了太多眷者,行事向来谨慎。”
珍惜生命……穆思辰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词句形容沈霁月,所以沈霁月明明看起来像个疯子,不在乎人类的生命,却非常珍惜自己的生命?
穆思辰对沈霁月的反感更胜。
众人再次看向那个跑步的人,只见路上行人各忙各的,连开车撞死他的车主也毫不在意,直接开着车扬长而去。
只有一个穿着黑袍,完全挡住面孔的高挑身影出现,将这具尸体背走,街上再没留下任何痕迹。
“肇事逃逸,路边行人漠不关心,这个小镇的秩序太差了。”职责是守护秩序的单奇皱眉道。
“毫不干涉才是小镇的规则。”陆行洲道。
“黑袍人是谁?”穆思辰问道。
“是终结眷者,他负责收走这些注定走到终点的人,不让他们的尸体影响小镇正常的秩序。”陆行洲道。
池涟问:“这个小镇的镇民……他们每天在做什么?看起来很忙碌,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很少和其他人交流。”
陆行洲:“生活,有人种植、有人养殖、有人生产、有人销售、有人送货,有人负责每天送报,报纸上印刷着每个人这一天应该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无论遇到什么意外,都不要打乱这个时间表,否则会引发一连串的死亡。每个人都不想死,每个人都不想连累其他人。”
池涟有些悲伤地说道:“可刚才还是有人死了。”
陆行洲:“那也是按照‘命定之数’的安排死去的,证明他的生命已经走到终点了。这里没有阶级,没有歧视,没有高低贵贱,没有疾病和疾苦,只有按部就班的生活。”
“那不叫生活,只是生存而已。”穆思辰看着街上san值始终保持在60的人,走上前,捡起跑步的死者落在地上的一张纸,这是死者的今日安排。
死者是一个面包师,今日安排让他今天正常做面包,直到下午四点半,跑步通过这条路,时间要刚刚好,不能错过一分一秒。
前面的时间安排得十分详细,唯独跑步后就没有任何安排了。
穆思辰拿着这张纸,还是没控制住地使用了“真实之瞳”。
他尽可能避开天空,只看当时路过这里的那辆车。
他通过“真实之瞳”看到那辆车上放着一张时间表,让他在今天下午四点半通过这条路,不能错过一分一秒,不能更改路线。
和死者不同的是,车主这之后的时间安排还是很详细,下午5点准时抵达服装厂,取一批货物,带回店铺中整理入库,明天准时开张卖衣服,晚上19点后可以回家休息,自由活动,晚上10点半之前务必入睡。
穆思辰关闭“真实之瞳”,再看向死者的时间表,轻声道:“这就是一张叫他去死的时间表,他自己也知道,但他还是认真执行了。”
每一天的时间表会精确到晚上入睡的时间,今天到了下午四点半之后就没有安排了,已经习惯了天衍镇生活的镇民一定能够猜到,下午四点半之后他就会失去生命。
但他还是跑向了“定数”为他安排的终点。
穆思辰将那张纸捏成团,紧紧握在掌心中。
那种陆教授死亡带来的无力感再次充满他的内心。
他明明为陆教授布置了支柱级别的自我图腾保护他,但他还是像这个跑步的人一样,走向了死亡。
和所有“定数”相关的群体案件受害者一样,和被困电影剧情中的角色一样,他们全部欣然走向死亡。
这就是被“定数”污染后的命运。
“我们走吧,”穆思辰道,“请你带我们走一条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道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到镇民们的日程,害得他们出意外,这有可能造成连锁的死亡。”
“你说的没错,”陆行洲道,“不少其他小镇的人来到天衍镇后,破坏了这个小镇固定不变的秩序,引发连锁的镇民死亡事件,一旦他们触发了死亡,这些镇民的死亡方式都会分毫不差地落在他们身上,这就是破坏命运后遭受的报复。”
陆行洲冷硬的神情终于闪过一丝赞赏的表情,他对穆思辰说:“早在天衍镇的规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时,祥平镇的眷者就曾在这里引发连锁反应,最终死在这里,无一例外。其他小镇的堕落者也是如此,除了拥有窥探命运能力的堕落者,其他人在天衍镇甚至无法走出十步。
“我是因为有秦上将赐予的‘天空之瞳’遗体才看透了命运的道路,你是第一个仅是看了一眼时间表,就能猜透天衍镇死亡真相的人。”
陆行洲只是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他并不想听穆思辰的回答,说完这番话,他就带着众人走上一条迂回曲折的道路,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又向后走上几步,甚至还会折返来回行走。
不过这次没有人质疑他的路线,大家紧紧贴着前面的人行走,脚步一致,生怕因为落后引发连锁效应。
穆思辰并没有因陆行洲的称赞而觉得开心,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沉默地跟着陆行洲行走,连小章鱼都没有心情看了。
他们很快来到天衍镇的边缘地带,这里看起来像一个列车的站点,站台上有一个牌子,牌子正面写着“起点”,背面写着“终点”。
陆行洲停下脚步,告诉众人:“这就是天衍镇的一个‘柱’,环城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