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耀眼的光芒,刺得纪辞眼睛生疼生疼。
纪辞不由得伸手去揉眼睛,却摸到一片湿润。
纪辞费力地睁开眼睛,可双眼蒙了一层雾气,只看到迷迷蒙蒙的一片。
不多时,眼睛逐渐适应过来。这才发现,周围都是冰冷的白色,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仪器设备。
“这是在医院?”
颜七弦穿着一身簇新的藏青色长褂,手上摇着一把折扇,上面写着狂草‘颜’字,“你昏睡了这么久,不把你送来医院,我能放心得下?”
纪辞用力将双眼的泪水抹去,“得了吧,你就是嫌麻烦,才把我扔到医院里,让护士照顾我。”
“小小学妹,你这话可就没良心了。要不是我在下水道发现躲债的你,你可就要玩完了。”
纪辞微微垂眸,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敛去,“我现在一无所有,还欠了一屁股债,没啥可以报答你的。”
颜七弦收起扇子,将纪辞头上的设备头盔取下,“行了,没说要你报答。”
“对了,我昏睡了多久?”
“不久,也就一个月而已。”
什么?才一个月?
“那你跟我说,你儿子都能跑了!”
颜七弦尴尬地咳了咳,“既然你已经醒了,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吧。”
纪辞心里还揣着别的事,也懒得和颜七弦追究,失落地点了点头,“好。”
离开医院时,纪辞总感觉有一束目光聚在她身上,转身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也许是错觉吧。
颜七弦把纪辞的行李箱放上车后,见纪辞心不在焉的,轻笑着问道:“怎么了?”
纪辞轻轻摇着头,“没事,就是刚醒来,还有些不适应。”
颜七弦刚将车钥匙扔给纪辞,一听这话,又拿了回去,“看你这神不守舍的模样,开车上路,可别出人命。你在这等等,我给你找个代驾。”
纪辞的脑海里一片浆糊,乱七八糟的东西搅和在一起,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不成,这是我的爱车,你万一弄坏了,我得心疼死。”颜七弦取出手机,快速地拨了一个号码,“老三,是我,颜七弦。我学妹就在医院门口,我还有些事,你过来送她回去。”
那边沉默良久,才传来一道清冽的男声,“……好。”
纪辞坐到车的后座,一个人在密闭的空间里,便开始整理纷杂的思绪。
“他就剩我一个家人,我这么离他而去,他会不会……”
纪辞想到种种可能性,拼命地甩着脑袋,“不会的,我们承诺过对方,即便没有彼此,也要好好的生活。”
纪辞一想到陶融,便无力地蜷缩在后座上,双眼笼上一层模糊的水雾,“陶融,我是不是真的永远失去你了……”
纪辞哭着哭着,便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脑袋昏昏沉沉的。
纪辞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身上盖着的灰色大风衣因为她的动作,随即下滑,掉落到地上。
“醒了?”
熟悉清冽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让纪辞身子猛地一僵。
纪辞压下狂跳不已的心跳,小心翼翼地向后视镜瞄过去。
那张俊美的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的的确确就是陶融面庞。
纪辞再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张口,“陶……”
一开口,纪辞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嘶哑干疼,根本发不出声来。
正在这时,纪辞眼前多了一瓶半拧开的矿泉水,“先喝点水。”
清凉的矿泉水划过喉咙,流入腹部,不多时,纪辞感觉舒服多了。
正打算追问时,却只听他来了一句,“你到家了,该下车了。”
语气中浓浓的疏离感,根本不是陶融的温柔深情。
纪辞自嘲地笑了笑。
即便是同一张面容,但终究不是她心底的那个人。
“好。”纪辞捡起掉下去的风衣,一丝不苟地整理好,才递还给他,“谢谢你的风衣。”
“放座上就好。”
纪辞悻悻地收回手,干笑地将风衣放在一旁,才推开车门下去。
可能是双腿蜷缩太久了,感觉麻麻的,失去了知觉,还有一股隐隐的刺痛感。
下车时重心一个不稳,便要踉踉跄跄地摔到地上。
好在,纪辞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车门,才幸免于难。
只不过,这别扭的姿势,实在是有碍观瞻。
这一切,都被刚下车的他看在眼里。
“走一走,活动活动关节、韧带,可以缓解腿麻。”
她当然知道,只是,他顶着陶融的脸,这么盯着自己,她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