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缩地躺在坑旁,痴笑地抱着满是泥土的酒坛,“辞妹妹,我们一起埋下这坛女儿红,约定成婚之日作为合卺酒饮下……”
辞陌衍虽是大笑着,空洞无助的双眼,涌出一颗接一颗的苦泪。
云幼卿正要上前之时,辞陌衍又机械地坐起来。
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将酒坛的坛封掀开。
云幼卿紧抓住辞陌衍的手,“皇上龙体欠安,不宜饮酒!”
辞陌衍冷冷地开口,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皇后也要处处管制朕?”
“妾为皇后,有规劝皇上之责。逝者如川流,一去不复返。皇上背负大辞江山社稷,当节哀顺变。”
“嗬!皇后还真是一颗木石之心,任何时候都无比冷静理智。”
云幼卿轻轻地咬了咬唇,又若无其事地轻笑,“总得有一个人撑着。”
辞陌衍麻木地打开一包药粉,倒在女儿红之中,“如此,便辛苦皇后一直撑下去了。”
“皇上!不可!”
辞陌衍用力将云幼卿推开,抱着酒坛痛饮,却被呛得满脸通红,“咳咳咳!”
一声声的咳嗽声后,呕出一大口乌血。
云幼卿摔在泥堆之中,也不顾身上的脏污和擦伤,便慌忙爬到辞陌衍身旁,用力夺过他手上的酒坛,“辞陌衍,策儿都没满周岁,你还不能死!快吐出来!”
辞陌衍费力地抬起手,放在云幼卿的肩上,“皇后经纬之才,不输世间男儿。朕累了,以后,这江山便交给你了。”
他从来都知道,他对纪辞的深情,便是对云幼卿的薄情。
除了纪辞,他做不到对人假以辞色。
云幼卿的声音喊得几乎嘶哑,“来人啊!快宣太医!”
“所有人,都守在府外,不会有人进来。这辈子,已经欠了皇后许多,这是最后一次了。”
“辞陌衍,我恨你!”
辞陌衍对着微风吹来的方向,沉重地举起手,“辞妹妹,等我!”
辞陌衍驾崩,丧仪一切从简,无一人殉葬,唯一的要求便是,将那坛陈年女儿红与他合葬一处。
贵妃徐巧,因无子嗣,特批遣散离宫,婚嫁自由。
辞陌衍短暂的人生,犹如昙花一现,瞬间辉煌,刹那消逝。
史书记载,辞陌衍上位后,清心寡欲,励精图治;重用贤能,开疆拓土。
实乃中兴之主,一代明君。
至于野史,多为香艳的宫闱秘闻。
秘闻愈演愈烈,以至于,云幼卿抱着辞策登基之时,朝臣们直接来了个下马威。
“先皇驾崩之时,身边只有太后一人。关于先皇驾崩之事,众说纷纭。有一条传言,在坊间流传甚广,几近动摇大辞民心……”
云时和高举着玉笏出列打断,“大辞一统天下,百姓生活安稳,自给自足。区区坊间传言,如何能扰乱民心?”
“云丞相这么急着打断,莫不是,忌惮微臣说些对云家不利的话。”
“太医院会诊,先帝中剧毒而驾崩。驾崩当日,只有太后一人随侍在旁。难保不是有人想独揽大权,才对先帝下狠手。”
云时和冷声一笑,“你莫不如直接点名道姓,说我们云家要独揽朝纲!”
“外戚干政,自古有之。云谷祸国殃民,上扬不正下梁歪,云丞相联合太后,毒杀先帝,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如此一来,这大辞便是云家的天下了。”
云幼卿冷笑不已,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的青衣官吏,“文御史这般口无遮拦,是仗着大辞不杀言官的祖制吗?!”
“先帝盛年驾崩,云家独断朝纲。微臣合理质疑,有何不可?”
不止是文御史,好些中立的朝臣,都揪住辞陌衍驾崩一事不放,与文御史站在统一战线,“皇上是先帝唯一血脉,登基是人心所向。太后娘娘有谋害先帝之嫌,德行有亏,绝不可垂帘听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