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临凰宫,便察觉到一股凝重压抑的气氛。
辞陌衍那二傻子,却没有任何察觉。
“父皇,您怎么来了临凰宫。”
辞帝从未踏足过临凰宫,辞陌衍太过兴奋,竟不顾满身的泥土,径直往辞帝跟前冲。
辞帝不悦地挥手屏退所有人,又勉强扯出一抹笑意,“辞丫头,先回寝宫歇着。”
皇后温柔的美眸,似乎也藏着些许的不满,“阿辞,快回去歇着。”
我装出一副乖顺懂事的模样,往自己房间走去。
实际上,躲在门外的角落处偷听。
“逆子,还不跪下!”
辞陌衍很是熟练地下跪,“请父皇、母后责罚!”
辞帝一脚踹在辞陌衍的胸口上,“逆子,你今天滚去干嘛了!”
辞陌衍被辞帝踹得在地上打了个滚,又颤抖着瘦小的身躯跪好,“父皇,儿臣一时贪玩,就硬拉着辞妹妹去郡主府了。”
皇后心疼得嘴角都在发抖,却不敢表露自己的情绪,只能干杵在旁边。
“不成器的东西,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儿臣知错。”
辞陌衍面上的血丝被一点点抽离,变得极其惨白,辞帝这才忍住了继续动手的念头。
“罢了。即日起,你便搬出临凰宫,自去东宫别住。以后,多和京中的才俊闺秀接触,省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窝囊样。”
辞陌衍一听这话,也不顾身上的伤,“父皇,儿臣与辞妹妹有婚约,怎能与其他女子往来?”
皇后脸色一变,“住嘴!”
“儿臣又没说错!”
辞帝也眯起了眼睛,“辞丫头和你何时与你有过婚约!”
辞陌衍仍旧据理力争,“儿臣记得清清楚楚,自记事起,父皇、母后便告诉我,辞妹妹是我的太子妃。”
“那时,西陶大军压境,除了纪王再无良将。若不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如何能让他给大辞卖命!如今,西陶被重创,纪王殉国,她一个孤女,如何能做太子妃?”
“正因为纪王夫妇为国捐躯,辞妹妹无依无靠,儿臣更要娶她为妻,照顾她一辈子。”
我跌坐在地上,用力咬着手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辞陌衍在辞帝的棍棒之下长大,每次看到辞帝,便唯唯诺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么反驳辞帝,还是头一回。
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护我。
当天,重伤昏迷的辞陌衍,便被人抬去了东宫,连东西也来不及收拾。
皇后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往日那般亲热。
甚至,还将我关在房间,严令禁止我去探视辞陌衍。
那一刻,我真正意识到,往日的那些娇宠,原来都是他们编织的美梦,虚幻又易碎。
那些天,我被关在房间里,饿得头晕眼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吃惯了山珍海味,对饮食一向挑剔,为了活下去,却躲在被子里啃棉絮。
棉絮干巴巴的,一入口,一股苦涩在口腔中溢散开来。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是心底更苦,还是棉絮更苦。
“纪辞,千万别哭。除了衍哥哥,没人会心疼你……”
我的意识不太清醒,不知道被饿了多久,只知道日子过得无比漫长。
终于等到人接我出去,而且还是辞帝。
他大发雷霆,将皇后痛斥一顿,还给我赏了封地。
我开开心心的谢恩,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辞妹妹,你怎么不爱笑了呢?”
我勉强扯出一抹苦笑,“秋天来了,我有点冷。”
辞陌衍扔下手中的《帝王方略》,双手捧起我的手哈气,“是不是好多了?”
“嗯。”
其实,我还是好冷,好冷。
辞妹妹还是不开心。
“辞妹妹,御花园的秋菊开得正好。要不然,我们去看看吧?”
辞陌衍问得小心翼翼,似乎,生怕我会拒绝。
可他不知道,只要是他想做的,我都会陪着他。
“好。”
辞帝虚设后宫,皇后忙着处理宫务,后宫一直都冷冷清清。
御花园的大好秋色,年复一年,从来无人欣赏。
我看着那一盆盆争奇斗艳的秋菊,灰暗失色的一颗枯心,逐渐染上一抹色彩,“秋日的风光,比春景更胜一筹。”
“辞妹妹喜欢哪一盆菊花,我给你搬回去。”
我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靠近。
是辞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