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一年，正月。 刚过去的康熙四十年，无疑是多事的一年。 新年伊始，康熙祭祀天地，格外诚心。 在康熙四十年的十二月，连下两道罪己诏，虽然郁闷到要吐血。但在恐怖的天地之威面前，康熙所能做的就是臣服。帝王又如何？天子有怎样？人怎能斗得过天？ 正月十三日，天津卫呈上秘折，十贝子统帅大清战船归航，遇大风暴，战船倾覆，十贝子失踪，下落不明。 看过秘折，康熙只觉眼前一黑。 “梁九功，速传太子，直亲王、诚亲王、恒郡王、雍郡王、廉郡王进宫！” 好一会儿的时间，康熙才回过神来，急急下令。 战船倾覆，大军自然也是凶多吉少。 康熙感觉很不好，大清难道要多灾多难了吗？ 先前，十阿哥出发时，就遭遇了一场风暴，康熙就觉得这兆头不好。可惜，船在海上，他根本不可能传旨给十阿哥。 如今，他的预感成真，真的出事了！ …… 太子等人不明白康熙这急匆匆地招他们进宫是为了何事，等到知晓了十阿哥遭遇海难，生死未知时，全都愣在当场。 “皇阿玛，请让儿臣带人去找吧！” 五阿哥当即开口，“海上遇到风暴，未必就一定会出事，或许，十弟正在哪座荒岛上等着救援呢！” “是啊，皇阿玛，儿臣曾经听那些跑商的人说过，他们时常会在荒岛上遇到些海难幸存者。十弟福大命大，定然会没事儿的！” 大阿哥也跟着开口，建议派船出海。 “还有船吗？” 康熙望向众人，“天津卫的商船倒是有些，可是，连番风暴，商户们都不敢出海。而水师的战船，多数被胤祥带着，往南洋而去！” “对，胤祥！” 康熙忽然站起身来。 “梁九功，立刻传朕旨意，八百里加急，送福州、广州，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十三阿哥的船队，让他们不要再出海！” 康熙现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十阿哥，可不能再让十三阿哥出什么事情。 这一刻，康熙的慈父之心，战胜了他的帝王心。 “皇阿玛，怕是来不及了！” 五阿哥沉声开口，“新式战船的速度，远在大清老式船只之上。此番下南洋，进西洋。儿臣跟十三弟定下的策略是，水师在前开路，商船和老式战船在后跟随，他们之间是分开的！” “胡闹，如此大事，为何不禀明朕？” 康熙瞪眼。 五阿哥默然，这事情，需要禀告吗？ 康熙顿了一会儿，也明白，此刻说什么都晚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保佑十三哥一行不要这么点儿背。 至于十阿哥出事的消息，则被暂时瞒了下来，毕竟，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生产在即，若是因为这消息，有个什么意外，十阿哥可能就要绝后了！ 最终，康熙拒绝了大阿哥和五阿哥出海寻人的要求，只是令天津卫派船出海。也就是尽尽人事，且听天命。 正月二十五日。 山东登州府传来消息，十贝子在威海卫登岸，随行一人。 十阿哥浑身无力，在海水里泡了一天一夜的他，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的感觉。虽然不是在冰冷的海水里泡着，但是，这种滋味，真的是让十阿哥恨不得去死一死。 一如九阿哥所言，不会让他一个人回家，还真就给他留了一个人。 “阿尔泰，你看爷现在是不是很挫啊？” 躺在进京的马车里，十阿哥很郁闷。 九阿哥说给他留个人，结果竟是把阿尔泰留给了他。而他府上本来的侍卫，都给留在了东瀛。 阿尔泰呵呵一笑，道：“贝子爷，奴才看着您现在挺好的，嗯，挺白的！” “滚！” 十阿哥真是火冒三丈啊，他觉得自己都快泡肿了。 阿尔泰其实也跟十阿哥差不多，在水里泡这么长时间，没晕过去，差点儿就晕了过去。 “唉，可怜爷还想做大将军呢，现在，还是乖乖地回去养老吧！” 十阿哥一路叹息着，被登州府的军马送入京城。 进京后的十阿哥，府里都没回，直接进宫给康熙请安，顺便请罪。 幸运的是，康熙并没有怪罪他。 毕竟，之前得到消息时，康熙都认为十阿哥基本是没了的。这忽然失而复得，怎不让他欣喜不已？至于损失的战船和大军？此乃天威，岂是人力能抗的？想那蒙元时，出兵东瀛，不也是遭遇了风暴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康熙望着面色苍白的十阿哥，看到他那被水泡的不像样子的手，也是一阵的心疼。 太医被请了来，给十阿哥详细诊治，最终确证，并无大碍，将养些时日，就能恢复。 十阿哥这才被放出宫，回转十阿哥府。 …… 十阿哥安然无恙地归来，康熙总算是稍稍安心，对于十三阿哥的归来，也就多了几分的信心。 只是，他依旧是派了人手南下，以便第一时间知晓大清水师的情况。 十阿哥回来的消息传开，大阿哥等人纷纷奔十阿哥府上去了。 等探视的皇子阿哥们散去，五阿哥却留了下来。 “十弟，那新式战船，抵御风浪很厉害的，怎么会都倾覆了？” 这一点，是五阿哥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十阿哥到底遭遇了怎样的风暴。他们从东瀛归来时，也遇到了风暴，但却轻松扛了过去的。 “超载了！” 十阿哥幽幽一叹，道：“朝廷大军要撤防，那些商户也要归来，各种的物资……弟弟一时不忍，便，唉……” 这一番话说出来，十阿哥心里滴血啊！ 这都是九阿哥给他安排的说辞，将所有的过错都往他身上丢。可怜十阿哥还不得不说，不然的话，新式海船这么容易倾覆，而且全都翻了，解释不通啊！ “你啊你！” “此事就此打住！” 五阿哥望着十阿哥，真不知道说他啥好。 但这事儿，皇帝不问，就必须烂在肚子里。不然的话，这个责任，十阿哥扛不起！ 十阿哥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还有，九弟先前弄的那个馆子的事情，若是皇阿玛问起，你就说不清楚！” “明白！” 十阿哥不傻，何况那馆子的事儿，他也是真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