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去了记忆。
不,准确地说,是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记忆。
明明对自己姓甚名谁,为何要活在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目的,都一清二楚。可是,却有一种丧失感。
完全不像是属于他的,而是被谁灌注在这空空如也的身体中一般,
没有牵扯住他手脚的丝线,他却如同提线木偶一样行动着。
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他。虽然是主动在行走,但是无论是手还是脚,都完全不属于自己。
很怀念,又很讨厌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很多年前,也如此活过。漫无目的,只是以某个根本不是自己愿望的愿望为基准,行动着。
本来已经摆脱了的困境,又重新深陷其中。
这种感情让他几乎感到作呕,可是,却没有逃脱的办法。
没有他的容身之所,甚至连他的身体,都不是魂魄的容身之作。
他只是,被他人所抛弃的,一直以来被当作棋子一样的人。
而棋子,在刚刚拥有自己的意识以后,就要被残忍地剥夺。
他喘着粗气,叩响了完全不熟悉的门扉。
叫着与自己不相熟者的名字。
“灰绒。”
对方在开门前,显然有些胆怯,影子晃动了好久,才看到他的脸。
门内的生灵,看到门外的脸,显然是有些诧异。
但是,他却也是同样的惊疑。
他迟疑了半天,才怯怯地开口:“白……影……?”
显然对他的名字,并不是很熟悉,甚至很难肯定自己是不是认错。
在他摇了摇头时,他甚至有些惊惶:“那您是……谁来着?还是说魔族的同道?那您长得和白影可真像。”
“我是……”他的嘴唇动了动,违心地吐出了一个名字来:“息渊。”
“咦?息渊?”他试探性地戳了戳他的脸颊,对方没有反应,他倒如同受到了惊吓一般收回了手,吞吞吐吐地道:“感觉不到易容的痕迹呢,这就是仙法吗?可是,您大可以换一个旁人的,白影的个性有点怪,装作他对您来说也许难度大了点,也容易露馅。”
“换……换躯之术。”他像是学舌的鹦鹉,学着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我杀了真正的白影,和他换了躯壳。不然我想雨樱是不会放过我的。”
灰绒倒抽一口气:“白影一直过着隐士一样的生活,您怎么逮上机会杀掉他的呢?”
“雨樱派他看管着我的牢房,我和他混熟络了,偷偷杀掉。虽然他看起来很不好相处,但意外的有颗柔软的热心肠。”
为什么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如此的难受呢?
像是有什么,从脑海中不断地想要向外涌溢,却被一条屏障拦截。
无名的躁动的火,灼烧着他的心。早已波澜不惊的似水,被炽热的岩浆灼烧至沸腾。
他咬破手指,凌空写下血红的字迹,施放着早已让身体忘却的术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