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瑞见谢老夫人虽是在训着,眉眼间却并不带怒气,于是凑着笑脸迎上去,满是讨好的神色:“娘,儿子这不是没经过事嘛,还好有娘在,娘就帮帮儿子吧。”
谢老夫人摇头看着谢君瑞,刚才的那点子气一下子就没了影儿:“行了,娘这不是正在帮你,这丫头领到我屋里去了,自然好好待她,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啊,也亏得今天门外头的是为娘,你自个儿想想要是郡主的人瞧见了,还能有你的好没有。”
谢老夫人说到底了,也是个疼儿子的,本来把江杏雨弄到自己屋里去,是想好好立立主奴规矩,让江杏雨不敢再有非份之想,但是一见谢君瑞这副子讨好的模样,心又软了。
这里的事儿才刚出,前后脚的就有人把话儿递到了顾雁雁歌屋里,后半段谢老夫人母子的私话儿自然没处听去,但前半段却是一字不差地落到了顾雁歌耳朵里。
贴身嬷嬷正在琢磨是不是按照谢老夫人的意思,去宫里弄两个“人尖子”来侍候谢君瑞,顾雁歌却已经先有了主意:“嬷嬷,现在他房里没人侍候,你说送谁去合适,现在他可是我夫君呢,我这贤妇总该好好关心关心夫君的起居!”
嬷嬷想了想道:“不如去宫里找两个合适的吧,宫里的人总该更向着主子些。”
顾雁歌手上正描着绘画的线稿,这可是不能失一丝一份心神的,必需全神贯注才是,却只见顾雁歌一边毫不含糊的描着,一边道:“向着我有什么用,我送去的人若是向着我,那就不是贤妇该干的事儿了。”
嬷嬷这下不明白顾雁歌的意思了,只得问道:“主子,那您到底怎么想,您给奴婢托个底,奴婢去办。”
顾雁歌也不抬头,只是凝神注意着手下的线稿:“那就让青砂去吧,这丫头在我这侍候得挺伶俐的,那日郡马不是说青砂的茶好吗,想必我这把青砂送去了,正合郡马的心意,这才是贤妇该干的事儿嘛!夫君渴了给送茶,夫君饿了给送食,夫君身边缺了人,自然要送个合夫君心意的人儿!”
嬷嬷想了想,恍然明白了顾雁歌想要做什么一样,笑道:“主子这主意好,这一来,主子贤妇的名声,可也该坐实了。”
顾雁歌终于描完了线稿,拿着草稿比对了一下,非常满意自己的作品:“嬷嬷,这幅净瓶观音图我总瞧着还少些儿什么,您看加些什么合适!”
嬷嬷看了一眼道:“主子,您看在底下添些云彩如何?”
顾雁雁歌也不打稿了,直接拿了勾线笔,在线稿上随手画了几笔,一片疏淡有致的云海就出现在莲花座下:“嗯,是了,这样就好了。过些日子老夫人五十寿辰,看来还得赶紧上了色,才不会误了日子。孝媳贤妇,我这也能算是做周全了吧。”
嬷嬷闻言不由得笑出声儿来:“主子,我可是越来越不明白你想做什么了,按说您要是把候府里的事儿跟太后、皇后细细说了,未必不能让您回转,可您却一个字也不让往宫里透呐。”
“嬷嬷,太候爷是三朝重臣,我就算是说了吧,皇上也不能让我和郡马和离。再说真要那样和离了,也该是损了我的声名,虽然声名于我不甚重要,可为他损了我可不甘愿呢。”顾雁歌一边说着,一边调色,对了对似乎觉得满意了这才开始往宣纸上层层铺染。
嬷嬷愣道:“主子,您啊还是悠着点儿,小心把自个儿折腾进去。”
顾雁歌闻言轻笑,手下丝毫不停顿地着色,由浅至深,由里至外,一遍遍地渲染着:“嬷嬷,他要真有那个本事让我把自己折腾进去,我也甘心情愿,可你觉得他会有吗?”
嬷嬷听了只能是摇摇头,心下明白顾雁歌是看得透彻了,虽然顾雁歌嘴上不说,可嬷嬷却认为,从满心欢喜地嫁进候府,到如今事事看透,她这主子的心,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呢!
嬷嬷叹息一声退了出去,吩咐人去把青砂传过来,既然顾雁已经有了主意,那么她一定好好地布置布置……
(这是俺心目中的雁儿,总是微微仰面,衣素钗简,眸光灿灿,似笑非笑中自有几分清贵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