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日,凡是和南陈江家沾着边的官员纷纷下马,不管是京官还是外放官员,一个个被参,一个个被问罪,有几个甚至被察出巨额的贪墨银子来,一宗宗的事情被放到皇帝眼前,皇帝眉毛都不带动一下,一个个全准了。内廷说该怎么问罪,就怎么问罪,皇帝连问都不问。
皇帝的心思现在全在荧上面,他要荧造出当初那个火器来,至于朝中哪派又和哪派斗个你死我活了,皇帝压根不在乎。臣子斗就斗吧,派系争就争吧,只要他们斗了,皇帝才能清闲。皇帝现在全心在荧,压根没去细究这些个东西,至于幕后推手,现在皇帝也不感兴趣,只要荧能造出炎器来,世上还有谁能阻挡他的脚步,现在他只关心这个,别的事都是得过且过了!
江杏雨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最近几天跟她联系的人少了,而且渐渐的连消息都没有了,江杏雨不由得有些担心,很想去街面儿上打听打听,顾应无却偏在这个时候天天上门来缠着她。而当她打听朝里有没有什么事的时候,顾应无又一个字不说。每天就跟她吟诗抚琴唱曲,江杏雨渐渐地憋不住气了。
“杏雨,你真是美好得像天上的云彩,动人得像水面的波光,往风里一站盈盈如柳,在池塘边静坐又淡淡如莲。我真不知道应该找什么样的形容词来赞美你,杏雨,告诉我你是哪家的姑娘,我去提亲好不好!我发了疯了的想和你厮守到白头,想要和你一直一世一起渡过。”顾应无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都觉得恶心,可心里又颇带着些恶趣味的刻意要这么说。
原本侍候江杏雨的站头,已经被换成了顾应无身边的人,顾应无的理由是,自己的人用起来顺心些,也知道自个儿的爱好习惯。现在丫头们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在一边站着,仿佛两人是空气似的,上茶的如常上茶,削苹果的如常削苹果,丝毫不为所动。
江杏雨看了却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家丫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嘴要严实,人要规矩。于是江杏雨就得出一个结论,顾应无肯定是位宗室贵主,而且是可以托付的良人。只是江杏雨要没想到,贵主是贵主,良人非良人。
“应无,这是真的吗,你不知道我多么敬爱你,多么在乎你,你对我的好,我一点一滴全记在心上,我的心也向着你。只是我出身贫寒,怕配不上你,你出身是那样的高贵不凡,我如泥在深渊,你是云在天上,云泥之别又怎可相配呢。”江杏雨喜形于色,但这时候却已经渐渐学会了把喜色压下去。
但顾应无还是轻易察觉到了,有喜色是正常的,可偏要压下去,反而不正常了:“不,身份地位怎么能让我们分开,我们应该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在一起。”
丫头终于削完了苹果,一分数片,因是微酸的青苹果,于是渍在了蜜里呈上去。丫头一边呈苹果,一边说:“爷,您这话可要伤了旁的姑娘的心。”
顾应无喷血,这些丫头就不能让他把戏演完吗,今天这场大戏,可是专门请了几个人在那头埋伏着看呢,这丫头也太拆他的台子了:“旁的姑娘在我心里如粪土,只有杏雨在我心里才如骄阳。杏雨,你要相信,从今天起,别人的心我不管,我只管你。”
丫头继续把手中的水果小签儿给摆上来,摆完后说:“爷,您昨天还跟小萝说过要与她共醉浮生,您转个背就对江姑娘这么说,您不怕小萝知道了伤心欲绝吗?”
江杏雨在一旁呆傻地说不出话来了,只听得顾应无大吼一声:“放肆的丫头,你受了谁的指使,竟敢在这诬蔑爷……”
话还没说完,丫头就端着盘子走了,宁子里余下的丫头见状也跟着走,最后走的那个丫头还很不爽地看了顾应无一眼:“爷,您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要不得!”
萧永夜和顾雁歌、顾次庄三人在不远处的阁楼上抽搐,尤以萧永夜抽得最厉害,顾应无家的丫头……是他指使着这么做的吧。看来还是这戏的主要配角,这戏演得真完整。
正当顾应无安抚着江杏雨的时候,外头响直一阵敲门声,丫头连忙去看了一眼,来人跟着丫头一块儿进来的:“爷,谢公子找您。”
顾应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跟谢君瑞打过交道的宗室子弟,而且还没厌恶这人,反而是从头到尾当戏一样耍着,谢君瑞还对他掏心掏肺。丫头一看是谢君瑞,没多想就放进来了。
顾应无心里这个感激啊,丫头们,爷没白养活你们,太给爷面子了。他忘了吩咐丫头,如果看到谢君瑞就放进来,没想到啊,丫头尽那么合作:“是老谢啊,赶紧进来,我回京还没来得及跟你好好叙叙,赶紧过来一块儿坐。”
谢长青一进院子,首先看到的是顾应无,至于背对着他,身体僵硬的人直接就被谢君瑞忽视掉了:“安郡王,你现在不是贵人事忙嘛,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上门来,刚才到府上没见着人,管家说你在这里,我就特地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