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萧永夜整了朝服去上朝会,顾雁歌也早早起了,洗漱完用了早饭,端坐在屋里等着来打扫的丫头。往日里打扫的时候,她要么是坐在院子里,要么领着孩子去院子里看看景儿,今儿她可是哪都不想去了,就指着看看这些丫头怎么个打扫法儿。
洒扫的丫头自然也没想到今天顾雁歌会坐在屋里,丫头上前请了安,又说:“大公主,奴婢们该洒扫了,请您移驾,别让灰尘沾着了您。”
“屋里天天打扫积不了灰尘,今日乏了不想出去晒日头。”
丫头们见顾雁歌不走,倒也没说什么各自拿了物什来,墩地的、扫尘的、擦窗的各两名,在屋里忙忙碌碌动起来。许是今天顾雁歌在,该打扫的地方,都尽心打扫了,盆里的、桶里的水也都脏得不能看了。
顾雁歌坐着装没看见,等打扫完了,丫头们又来给跪安:“大公主,奴婢们洒扫已毕。”
“嗯,你们平日里都这么洒扫么?各院也都这么打理么?”顾雁歌状似是不经意一般地问道。
丫头连忙回了:“回大公主,是。”
“那倒是辛苦你们了,净竹,领她们下去赏些银子买头花戴。”顾雁歌依旧是不动声色。
待净竹领着丫头们下去了,杨嬷嬷才带着些薄怒地问:“主子,您怎么能放过这些懒骨头去?”
“嬷嬷,你觉得几个丫头,有这么大胆儿子。有道是兵孬孬一个,将孬孬一窝,咱们府里是从根儿上出了问题,能怪这些枝枝叶叶长势不好么?”光就洒扫、莲子两件事,顾雁歌可能会当做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今年的莲子不如往年好。可今儿早上,她还发现府里丫头、婆子们新制的秋衣,用料大不如往年。
原主的手,摸过多少绫罗绸缎,料子好坏,一过指尖儿就立刻分明了。净竹、扶疏她们这些宫人们的衣裳是宫里制好的,她从前没发觉,可朱砚还算不上,今儿早上朱砚给她梳头的时候,裙摆自她指尖一过,就立时分明了。
杨嬷嬷却不知道有这么多事,说道:“主子,您可有主意?”
“嬷嬷且安安心,这事先不外传,咱们且先看看,这根儿在哪儿。”斩草要除根,这话儿说得再正确不过了:“对了,回头替我送个手书到安郡王府上去。”
她还得请顾应无来看戏呢,这才记起三姨娘的事还没来得及跟萧永夜说,不过没说也正好,待亲自证实一番也不迟。
杨嬷嬷拿了手书,自然亲自去送了,别人送怕少不得被顾应无给勾得脸红心跳,把正事给误了。
杨嬷嬷前脚刚走,净竹就送赏完丫头们回来了:“主子,奴婢替主子赏了她们一人一钱银子。”
“嗯,不多不少正合适。”
“主子,奴婢刚才还听说了一件事儿。”
顾雁歌正想着自己那几件事呢,便问道:“什么事?”
“新来的丫头们,好像来前家里都给管事嬷嬷送了银子。其实这事本也不新鲜,王府差好银钱足,咱们府上门风又好,哪家不是挤破头来,送些银子也本是约定俗成的事。只是……似乎每个月还得匀七百钱抽给管事嬷嬷,咱们府里丫头的月钱才二千钱呢!”(二千钱约合六钱银)净竹抠算了一下,余下的就只有一千三百钱。一千三百钱,养活一家四口,绝对有富余,只是在净竹拿惯了宫里月钱,在她看来可就真是少得可怜了。
拿惯了月钱的净竹觉得少,升了大公主后月例翻番的顾雁歌就更觉得少了:“净竹,先不要张扬出去,你和净竹、朱砚平时多和新来的丫头套套近,多问问新管事来后,都有些什么事儿。万万要问得不带半点痕迹,最好是平日里闲聊,一块抱怨的时候,你也跟着抱怨抱怨,然后再趁机‘不经意’地问问。”
净竹挠了挠头,想了想不是太明白,但顾雁歌这么说,她当然会这么做:“主子放心,奴婢一定不着痕迹的问问。”
顾雁歌胸口正闷着气儿,她向来管得宽泛,一是近来事儿多,二是也从没真正管过这么一大家子人。
从前恪王府,有老管家上下把持,有杨嬷嬷内外管着,她从不担心,看来……是她太疏忽了,这府里谁也不是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