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了挪,顾次庄很伤神地坐下来,忽略掉萧永夜像问句一样的话,把布防图递给恪亲王:“伯父,这个,还得请您过眼,您过眼了我们心里才有底儿。”
接过图,恪亲王一看,原来是津西一带的布防图,笑道:“怎么,没把握?二庄也长年在军中,这点事也应该摸得清吧。”
顾次庄一听,得,你们都是明白人,他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点入正题:“侄儿再有把握,也不如伯父经验足,津洲王多年带兵,经验和把握都有,侄儿可不相信自己能在他眼皮下讨了巧去。这事儿做了就得做好不是,还请伯父指正。”
正在商量着布防图的当口上,外头来了恒王府的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来禀报:“奴才见……见过王爷,府里……二……二姑娘又来了,管家怕有事,让奴才来请王爷……”
萧永夜一听连忙起身,顾次庄也跟着站起来了,恪亲王挥挥手说:“去吧去吧,这图我收着,二庄明天再来拿。”
恪亲王这么说了,两人自然连忙转身。
此时的恒王府里,正火焰冲天,顾雁歌这回安心了,孩子都在安睡,嬷嬷和侍卫看守着,这回可是有了防备,总不能让旧戏重演。前些时候的气还没压下去呐,自己送上门来的还有什么话说,不整整都对不起自个儿那颗受尽了惊吓的心。
“顾雁歌,大夫说我胎宫受损,再难怀上,你让我怎么活,怎么活……你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大公主,为什么可跟我这卑微的庶出耍这样狠的手段,我哪里得罪你了、哪里惹着你了、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说啊!我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可是这么细微的愿望、这么小小的企求、这么不足道的期盼,都不被允许。你的心是冰做的吗、是铁做的吗、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就这么残忍、这么冷酷、这么无情?”二姑娘这回被几个粗壮的婆子拦在中央,压根连顾雁歌的身都近不了。
顾雁歌正远远地站在台阶上,看着院里那个发丝凌乱,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人,有些恍如隔世。这些台词儿,听着也太熟了,不带这样炒冷饭的。
她都懒得理会了,抬眼看着正在一旁压着气的净竹,侧着脑袋说:“净竹,你去给她醒醒脑子。”
净竹无语,她还在一边汗毛直竖呢,可是顾雁歌发话了,她只好下台阶过去:“残忍、冷酷、无情?二姑娘,你温情、你热情、你多情,情多到未婚有孕,啧……如果情都是这样,那天下的规矩、礼仪、体面还要不要了。你也是幼受庭训,习书知礼的,应该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
净竹想得太美好了,二姑娘现在哪能听得进这样的话,疯狂地挣扎着想要上来撕净竹的嘴,因为净竹戳中了她的痛处。她一边挣扎一边在嘴里高声嚷着:“你不过是个下贱的丫头,我是不是发乎情,止乎礼关你什么事,有你什么事。顾雁歌,你就这么点能耐吗,躲在一个下贱的丫头后面,让一个下贱的丫头跳大神,原来你也就是个指使贱的丫头……”
“啪”的一声,净竹一个大嘴巴子扇在了二姑娘脸上。
净竹冷冷地看着二姑娘,沉着脸说:“奴婢这下贱丫头,给过太皇太后抄过佛经,给过嫡长公主掌过起居,给皇子们布置过日常饮食。奴婢这下贱丫头,是在籍在册的女官,是从四品以上可娶,从四品以下不嫁的官家女。奴婢这下贱丫头,将来出嫁宫里定嫁妆、制衣、铺礼的,制同县主。啧……奴婢还真真是个贱丫头呢!”
顾雁歌看着二姑娘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心里暗叫痛快,要是她来说肯定没这效果,可净竹这一说,真叫一个震撼。这会她倒是有点疑惑了,这二姑娘究竟是学过礼还是没学过礼啊,这些话也能出口。
要知道,做宫女能做到净竹她们这份儿上的,都是小官小吏家嫡出姑娘,她身边也就扶疏和净竹这么两个。净竹要是一状告到太皇太后那里去,别说二姑娘自己,就连诚郡王、三姨娘还有三姨娘的娘家都得跟着受牵连。
接下来二姑娘的动作,可就真有点——泼妇骂街了!
只见二姑娘往地上一赖,也不管大冷天的,地上还积着些湿气,太阳再大也冷嗖嗖的,她竟然赖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一通嚎,嘴里叫着:“父亲大人啊,母亲大人啊,你们要给回雪做主啊!这府里自从你们去后,人人都欺负回雪,就连大哥也被这破鞋给迷惑了,竟然不顾回雪的生死了!父亲大人啊、母亲大人啊~~回雪是就像是冬天里的枝叶一样,是这样的无依无靠、这样的孤苦伶仃、这样的六亲无助啊,连一个丫头都欺负起回雪来了……”
顾雁歌喷了,总算把“贱”那个字去了。啧……原本还讲个情,眼下就全耍横了,二姑娘啊,你是如此销魂,如此极品,如此脑残。
六亲无助这样的话都敢说出嘴来,族里的长辈们如果在,应该直接两大嘴巴子过去吧,是不是该去叫人请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