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睡到半夜,月夜朦胧鸟也朦胧,正是适合蒙头大睡的时候,洛十一却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那声音轻轻的,在寂静的夜里又格外惊心。
洛十一被惊的睡意全无,迷迷糊糊下床开门。
透过门缝望过去,稀稀朗朗的月色下,司家二公子的声音不甚清晰,漆黑的蟠纹外袍几乎同夜色融为一体,寂寥的像个幽灵。
他进她房间几时敲过门?
洛十一正想开门呢,却被一阵刺鼻的酒气熏得头晕,司琛之定是喝了很多酒,那酒气饶是隔着厚重的门板都清晰可闻,如此深更半夜来敲她的门,想必是喝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一念至此,洛十一侧身抵住门,拒绝道:“二公子,很晚了,你请回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天亮了再说。”
门外没了声响,司琛之既不硬闯也不再敲门,好像也侧过身子倚在门板上,衣物与木板的摩擦声响过,他大概是坐到了地上,酒气由门缝溜进来,味道更重了。
洛十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劝道:“二公子你还是早些回去睡吧,夜里凉。”
“洛十一,你的心真硬!”司琛之的声音由屋外传来,低沉中带着点点哑,还有些鼻音,模模糊糊口齿不清。
“你知不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去爱你,我什么都不顾了,大计,种族,三界,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你…可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你喝醉了。”洛十一叹了口气,从门缝中往外看去,想瞧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流泪。
洛十一几乎没见过男人哭,也很少见女人哭,洛大当家的小时候教育过她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深以为然,可长大了才慢慢明白,下面还有一句,“只是未到伤心处。”
上上任老当家的去世的时候,白日里洛大当家的一滴泪都未流,只是沉着脸,冷静的指挥着葬礼祭奠,于是所有人都说卧龙山寨的第六任寨主洛大当家的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虽然身为山贼,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光明磊落,坦坦荡荡。
可只有洛十一知道,洛大当家的也是哭过的,只不过是在夜深人静无人知晓的时候,他俯在上上任老当家的灵柩上嚎啕大哭,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种哭法仿佛是个小孩子,没有了沉着也没有了冷静,卸下了世俗的伪装,他只是在伤心亲人的离去。
当时的洛十一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洛大当家会伤心到这种地步?又为什么要哭?
在她眼里,老当家的不过是去轮回了,在洛大当家的痛哭流涕时,人家说不定早就投胎走了,所以为什么要哭?
那是她理解不了的情绪,也是她从未拥有过的情绪,所以她迷茫不解。
一直到后来,洛十一方才领悟,在感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脆弱的,甚至是不堪一击,任凭你筑起再高的城墙,也难免会受伤。
可司琛之,他应该是不一样的吧?他那么奸诈狡猾,怎么可能为了她洛十一哭呢,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