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止了泪,站起来深深长揖:“柳兄,若非为我家的事,怎么能害得你风餐露宿地漂泊在外?”
柳湘莲笑着拉住了他,道:“你这样说,我倒过意不去了。你坐下,听我好生告诉你。”
却把自己出京时被忠顺王府的追杀说了,道:“好在他们是要捉活口,不然,只怕我在那人手下走不过二十招,何况是围捕。”
宝玉只觉得心惊肉跳,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忙问:“那你是如何脱险的?”
柳湘莲苦笑:“我哪里是脱险?我是被人救了。”
又告诉了宝玉,自己是被南安王府世子带人假扮山贼掳走,在府里关了这几个月。
笑道:“我在南安王府时,冯公子倒是常来看望我,所以你的事情我都一一知道了。”
宝玉一听冯紫英竟是一清二楚的,不由气得拍案而起:“枉我拿他当过命的朋友,林妹妹还认了他母亲做干娘,三妹妹还跟他妹妹那样好!怎么明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家的事情被关起来,还不告诉我,还不放了你!”
柳湘莲呵呵地笑。
宝玉越想越生气,不由得大骂起冯紫英来。
正骂得起劲,房门咯咯一响,冯紫英推门而进,拊掌大笑:“你也有背后说人被逮住的时候!”
宝玉竖了眉,几步上前便揪了他胸前衣襟:“你来得正好!我倒要问问你,你是什么意思?安世子又是什么意思?他既然知道柳兄是被忠顺王府的人追杀,如何还关着他不放?”
冯紫英拂开他的手,笑着先打一躬:“此事算是我瞒了你,我跟你先赔个不是。”
宝玉只管瞪着眼睛等他说明。
冯紫英却又笑着坐了,倪二也进来,给他又端了盏热茶来,方退了出去。
柳湘莲便拉宝玉坐下,笑道:“我原问过冯公子,为何不告诉你我的境况。他说你心太软,受不住。我那时还不信,现在看了却信了。”
因解释道:“那个时候,忠顺王府虽然一时退去,却是因为他们不欲暴露身份。我那时若没个隐秘安静的藏身之处,还贸贸然在外头行走,难保不立即便被他们抓去。所以,安世子把我关在南安王府,竟是个最安全的去处了。何况,每日里好吃好喝的,我这都养胖了。”
宝玉犹不肯信。
冯紫英笑着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半真半假地喝道:“行了!这是什么大事?我乃是提前从皇陵赶回来的,就为了能在你祖母母亲回来之前见你一面。可不是为了说这些的。你好好地收拾好了心情,我要跟你说正事儿。”
宝玉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你有什么正事儿跟我说?您是皇上的御前侍卫,绿营的都司,南安世子的好友,在京城里横着走都有人嫌您的架势不够足。您还能跟我说什么事儿?我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罢了!”
冯紫英被他说得目瞪口呆,失笑道:“柳兄你看,咱们宝二爷现在像不像女子们使性子发脾气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