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外头凛凛寒风点点试探着室内的死寂。
莫辞定定凝她许久,终是忍不住问了声:“你想到了什么?”
江予初缓缓敛回思绪:“若是得当,帝王的疑心…或可一用。”
“何意?”
“君臣,离间之计。”江予初缓缓抬眸之时,寒霜眉目又添了几分决绝。
“不日陆长庚便会出征北霄,若真立功而归怕是再难对付,绝不能让他出征北霄。”
江予初默了一阵便起身去了书案前,轻声落下两滴清水开始研墨,砚台上缓缓晕出细腻乌墨。
莫辞生恐扰了她的思绪,全程静静相望不曾发出半声。
江予初一边研墨一边说道:“莫离疑心重,若是盈盈呈上陆长庚的谋逆证物恐怕会适得其反,不如先抛出引子在他心里埋下生疑的种子,趁其离心之际再着人呈上证物一举重挫。”
莫辞不解:“所以你想怎么做。”
江予初将砚台轻手推送至一旁,铺开宣纸送出个眼神示意让他落笔。
莫辞会意静静配合。
江予初脑中疾速地运转,努力回想着以往翻看过有关成王败寇的史书。
思前想后似唯有楚汉之争最为记忆犹新,转身踱出两步心下已成:
鲲鹏展翅定苍穹,
平扫四域镇奇功。
颠云覆雨指山河,
逼绝霸王拒江东。
莫辞一通挥洒缓缓歇笔,细细品茗一番后笑道:“你以陆长庚比作沛公,又以莫离比作绝路霸王…怕是不心生忌惮都难。”
江予初只顾低眉收拾着关于陆长庚谋逆的证物,不予他半分神色,像极了那夜对陆长庚的态度。
莫辞自是看出了她的不痛快,缓缓敛下笑意便出门将卷好的宣纸递给了王知牧,“着人备下传出去,要让烟都上下人尽皆知。做利落些,别引火上身。”
待王知牧退下,莫辞转脸看了夏芒一眼,“把晨间煨下的汤拿来。”
莫辞再入房内之时她已收拾妥帖,那些物件静静搁在软榻上的案台,似全然同她无关。
莫辞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你该走了。”江予初这语气分明比以往更为凉薄,一双刺心寒凉的眸光也不曾予他半分。
“予初。”莫辞试探的想要拉上她的手。
江予初面色无波地将手缩回了袖中,眼帘半沉分不清那抹寒凉是失望还是生气。
虽未曾道出半句相拒,光是这一躲避动作便足以让他的心速滞了半拍。
“我已将身家性命之事尽数托付予你,竟还换不来两分信任吗?”
“夫妇一体,你自是知道我绝不会将此事散播出去,但你的托付能换取我的信任,实在高明。”
江予初语气渐滞冷笑半声,昭明欲出的不屑眸光于他面上轻然扫过,“若我没猜错,你的下一步便是设法让我游说父兄帮衬于你,我可说错?”
莫辞闻言心头一疼,“在你眼里,我竟这般…不堪?”
“你是如何我并不感兴趣,但如今江家是因为你才引得莫离生了疑心,我希望你别再做伤害江家之事。”
莫辞眸中是几分不可置信的失落,“我的心思,你当真丝毫无感?”
江予初眼帘懒懒,笑语带了几分讽刺:“想必…璟王日日做戏也是极其辛苦的,但也烦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切莫入戏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