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真的很讨厌。”江予初闷声如是说道,不予他半分遐想的余路。
莫辞心一沉,空气及他的心速跳动似在这一瞬歇滞了微刻,惊得他面色半暗默了良久。
待缓下思绪转而望向她侧脸之时又展了半记笑,“你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
“你改不了啊!”江予初忽的一声震怒之时猛然将妆案尽数之物一把挥开。
声声足以撼动天地神灵。
这不留半分念想的决绝,及眸下瞬间泛起的微红恨意皆不是予他。
——我可以改。
这是每每陆长庚落了下风才会说的话。
她厌恶这句话。
这是最无用的忏悔和承诺。
放眼而观,自古以来能说出此话的人倒也不少,但真正改了的,又有几人?
莫辞震得退后半步再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怔怔望着莫名满腔怒火的眼前人儿。
江予初原本单薄的肩随着沉重怒意的呼吸此起彼伏,面上寒凉阴戾逼人。
良久,久到薄云悄然遮去晨阳,久到房内从原本的亮堂转而微暗寒凉再到盈盈光束落入妆台。
莫辞理清乱绪敛去惶措后缓缓抬眸,又展出半记干涩浅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你不高兴,我不惹你就是了。”
见他这样,江予初原本一腔的震怒倒添了几阵莫名悔意。
——与自己恩怨不清的是陆长庚,每每说着要改却一遍遍伤害自己的也是陆长庚。
从头至尾同莫辞又有何干。
仗着他近日性儿好便这般胡乱发泄,如此做派同疯魔胡乱牵扯的陆长庚又有何分别?
莫辞试探地缓步上前轻轻触过她微红的耳廓,原本常年的微凉于怒气泄出的一瞬竟也逐渐添了些莫名的燥热。
“看你,气的眼睛跟耳朵都红了也不肯多说两句。”
江予初将眸光半敛藏去里头措杂,咽下喉间疼痛之时强控下心头怒火,面上阴戾也逐渐缓和不少。
莫辞轻声揽过她肩靠上自己胸口,大掌抚着她的头,字句和软耐心,“只是,你的不痛快总不与我说,又怎知我不会护你?”
此话在她心里激起几阵绵颤,原本的尽数防备尖锐于这一瞬似都无力作数。
怎知我不会护你。
新元那夜他在陆府门前少见的决绝疯魔清晰浮在她脑中。
那也是做戏利用吗?
她不知。
江予初紧抓衣袖极力控下心头翻涌的阵阵惊涛,极力地想要保持清醒。
莫辞极度温柔地抚着怀中人儿,如同安抚受伤孩童。
良久。
江予初终是软下心意,眼睫颤颤埋进他胸膛,神息渐定:“对不起…”
对不起。
简短三字足以定下他的神息。
“傻丫头。”莫辞浅笑半声轻拍了拍。
窗边晨阳之下,那两人静静相拥,余下一片阴影斜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