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睁睁看着莫辞替她拢回落在外的长裙,而她则一眼淡然放下帷帘,在他眼前闭合了关于她的分毫。
陆长庚终是强力忍下那些荒谬念头。
——如今莫辞身边独留了她一个女人,算来也有这么些日月了,怀了他的孩子不是最为平常吗?
陆长庚静静望着马车从自己身前缓缓行过。
远处的那块昭示身份印了“璟”字的竹牌愈发刺眼。
宛如道道吐信毒蛇,一笔一划,丑陋,惊心。
他一直觉着莫辞是他们之间的唯一障碍,一直确信只要莫辞出局,她就会回头多看自己一眼。
于这一瞬,他有些恍惚,甚至觉着他们才是世间最为匹配的那对佳人。
似乎,丑陋多余的那人是自己呵。
莫辞掀起帷裳一角往跟在后头的小轿看了两眼,确信里头的刘嬷嬷听不到这车厢里的动静才缓缓转过脸来。
“可好些了?”
江予初轻轻嗯了声,眼帘沉沉的毫无精神,想是遭了罪的罢。
莫辞有些心疼地抚了抚她的脸,“我不想瞒你的…”
江予初又只轻轻嗯了声,无半分神色,连方才掐他时的那股子怒意都再寻不出分毫。
这倒闹得莫辞心急起来:“我再三确认过了,郎中说不伤身子我才敢予你用的。这一路我都想同你解释,可那两个宫人跟得太紧,我没有办法。”
江予初似听厌了,索性敛了眸子,懒得应答。
她这样倒不如一通怒怼及拳脚来得痛快,莫辞心一沉急急转身挨在她身边落了座。
一掌揽上她的脸,满腔急切:“你信我,我怎么会害你呢。你若有气就撒出来,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同我说说话好不好…”
“别闹。”江予初眉心一蹙静静拂去他的手。
莫辞趁势抓上她的指尖,目光灼灼对上她的眉目:“我知道这是我的错,在府里用药前我就该同你说清楚。可我怕你不信我。”
江予初面无改色:“说完了吗?”
“没有。”
江予初眉心一颤似是一脸不耐,莫辞见状又急急道:“那药真的不伤身子,你若不信,回了府我也去吃一剂好不好?”
江予初:“……”
“你也想尝尝这害喜的滋味?”
江予初说得很淡然,淡到他有些分不清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蕴藏了不易察觉的怒火。
莫辞凝她默了许久,刚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江予初眉心一蹙有些不耐地啧了声:“你还是闭嘴罢,吵死了!”
莫辞:“……”
同样的配方,熟悉的味道,莫辞逐渐心安下来。
“你不生气了?”
江予初有些不屑地嗤笑了声:“我又不傻,你那皇兄轻易放了我二哥,还能不趁此机会在你身上下些功夫?”
莫辞眉心一展笑了笑:“你果真信我不怪我?”
“只此一次。”
江予初利落道出此话便敛眸靠进角落,是深受折磨后的疲惫。
也不知过了多久,角落那人幽幽添了句:“不得不说…你那汤是真难喝。”
莫辞禁不住笑了两声,缓缓凑近她一手将她轻轻揽上自己肩头,笑道:“不会有下次了。”
江予初靠着他肩笑了笑:“你以后再敢在我身上打坏主意,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