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说了两声不敢,又轻轻叩头道:“老臣教子无方…”
“承国公这消息来得倒真快啊!”
莫离一腔怒意断了他的话。
承国公怔怔磕了个头:“老臣听闻那俩孽障犯了大错,…特来请罪。”
“何止是大错!头些日是殴打亲王,闹得朝堂鸡犬不宁!朕念及你江家婚宴在即不忍重罚,不承想,竟纵成了这副模样!”
莫离说着气不打一处来,手一挥,带下了江怀信的认罪书。
怒道:“你且看看你那儿子都做了什么,此次若再放过,将来是不是就要弑君篡位啊!”
承国公细细看了一遍,心一沉又急急叩头:“陛下息怒——”
“息怒!你扪心自问,朕何时亏待过你江家!”
莫离沉沉怒道。
“朕顾念你江家世代忠勇,予你江家掌握的是大煜近半数的兵马!大煜有多少能人武将,这等权柄荣耀,朕只予了你一家!你那两个儿子还不满足,竟敢连同林邦彦谋杀我重臣,匿他兵符。这等拥兵自重等同谋反,该当何罪!”
莫离气得一掌重重拍上案几,震得上头茶杯轻轻碰响。
“是,臣谨记天恩浩荡。”
承国公说着缓缓直起身,满目怔怔:“是老臣疏于管教,才致使那俩孽障桀骜不驯,旁的,老臣不敢妄议。可、若说是他们私藏兵符,老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可能啊,请陛下明察——”
“既认了陆长庚是他杀的,陆家上下又寻不出半分兵符的踪迹,若不是他们藏匿了,那么兵符何在!”莫离怒道。
承国公道:“陛下息怒,还请陛下给个恩典,允准老臣去探探那俩孽障,好问个实情。”
“上回宽恕小江已是引得谏台众言官的不满,如今承国公不多加自省,反倒逾矩要去插手刑部大牢之事,这是要将谏台置于何处,将刑部置于何处!”
莫离目光愈发沉凝,顿了顿又怒道:“还是如他们所说,江家是仗着军功权柄,就肆意妄为啊!”
承国公怔了怔。
他虽然从不屑于参与朝堂之争,好歹混迹多年看也看多了。
而莫离对江家的忌惮他自然也是早就看出来了的。
如今听他字字句句离不开“兵符”、“权柄”,却丝毫没有提及“因何害了陆长庚”。
只怕所谓的“藏匿兵符”之罪只是个引子,想趁势夺了江家的兵权才是重点。
“老臣不敢。”
承国公试探着缓缓抬眸。
果真,沉怒之下是一眼的狐疑。
“你不敢,那你那几个儿子是如何仗了你的势,竟做些挑衅皇权之事!是不是在他们眼中,朕这个皇位就是如同虚设,不论他们何等放肆,朕也不会予以严惩!”
承国公心一沉。
——这就趁势开始发难了。
“陛下恕罪,是臣教子无方,有愧皇恩。”
承国公俯下身道。
莫离身形不动沉沉斥怒道:“确是教子无方,连同你那三女也是莽撞无礼、又嫉妒成性,头两日更是挑唆斯年胆敢忤逆于朕,丝毫没有世家风范!”
承国公俯在地下一动不动。
头两日宫里要给莫辞塞姬妾,后来同皇后生了些口角之事他倒略有耳闻。
难得莫离头些日一直隐忍,只为时机成熟才尽数搬出。
如今所为,也不过是为了一举重创罢。
以当下境况,若再纠葛,那一家子只怕是真要难以善了。
“臣自知有罪,深负皇恩,实在是不堪重任。”
承国公敛眸沉沉叹了声,俯下泰山身姿,缓缓叩头:“臣,自请卸任,只求陛下,开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