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牧在前头有些替他不平地抱怨着。
“殿下和郎中虽然不说,我也能瞧得出来,那日王妃分明就是见了风护卫的骨灰才会晕倒。上次殿下因她吐血,也没见她多着急。
殿下如今愈发惯着,知道她常日看重风护卫,竟还特地替她留了风护卫的骨灰…”
“别说了。”
里头人儿轻声打断了他的话,长长叹了声,是极沉的烦闷。
“此事,是我欠了她。”
王知牧道:“我只是替殿下不值。”
“她待你和飞絮是素来不错的,往后,不可再议她的不是。”
字句平缓而不容置疑,是警告。
莫辞有意无意地理着袖口的轻褶,顿了顿又道:“她在一日,便是值得。”
王知牧直直凝着前端,倒也没再多话。
半晌。
莫辞双眸轻阖,脑中浮现的尽是她这两日痛不欲生的面色,及昨夜质问的江怀信被下毒的深邃眉眼。
愈发想来,心疼及亏欠之意愈发翻涌。
“头两日的事情,知情人太多了。”
莫辞轻轻叹了声。
“本王…,绝不能步陆长庚的后尘。”
语气悠长,别有深意。
……
璟王府。
星月阁。
“姑娘,奴婢回来了。”
乐心站在软榻前规矩地福了福身。
江予初缓缓抬眸:“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乐心道:“是大公子有意留我。”
见主子诧异,乐心又道:“本来是打算回来了,偏巧二公主和沈家四姑娘来了。
一来大公子房里没个端茶奉水的丫头,二来为着避嫌,大公子才叫我留下来伺候了半日。”
江予初滞了滞:“沈格桑?”
乐心点点头:“昌顺候的四妹妹。”
“她去做什么,学恩常日最怕我大哥,她又去做什么。”江予初道。
乐心笑道:“二公主原是想邀着二夫人来看姑娘的,哪知不巧,今儿一大早二公子同二夫人回池家去了。不知怎得,她们又忽的商量着去了东院。”
江予初暗暗理了理思绪。
——江家素来崇尚独善其身,所以和朝中官员从来都只是泛泛之交。
唯一走得近些的便是璟王府和池家了,但也都是占了联姻这层关系。
至于那什么昌顺候沈家,自己来大煜这半载从未听过两家有什么交情。
而沈格桑,在江怀宇婚宴那日也并未见她待自己有多热情,那就说明从前的江予初同她也没什么交情可言。
“大抵是听闻我大哥伤得重罢。”江予初将思绪一敛,有意地岔开了话题。
乐心浅笑道:“我就知道姑娘放心不下,回府前还特地去问了郎中。
郎中说大公子素来身子健硕,只要每日按例吃药,再歇息几日就无碍了,姑娘还请安些心。”
江予初缓缓敛眸,“我知道了,今儿来回奔忙也是辛苦,既是无事,你就去歇着罢,不必回来了。”
虽才三两日功夫,乐心倒也摸清了主子的一些习性。
——话不多,待底下人也算和善宽宥。
她无事时更是松快,总以一句“你们去歇着罢”了事。
更想不到的是,那日大公主前来闹事,她身为主子竟还会护着丫头。
也不愧是武将之后,分明是一副病西子的虚弱模样,那日动起怒来竟又那般威仪。
想来,忠诚于她也是能换个善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