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将那对装了瓷娃娃的匣子紧紧揽在手中,牵着她的手徐徐折返。
殊不知,繁闹街角的另一头是那通身阴寒的黑影。
那人执着剑手腕一转正想上前,哪知忽的面色一变,怔怔捂上心口躬下半身,极力控着微搐的指尖缓缓背过身去。
定睛一看,赫然是那永夜……
因主子吩咐了不许跟着,王知牧众人只敢远远候着。
而素来照顾他起居的夏芒则带着几人去近处有名的云栖山庄备了客房、膳食、沐浴等琐事。
……
云栖山庄。
待莫辞沐浴回房,入眸的是她侧躺在榻上的后影。
——因这一路来的房间都没有里外隔间,所以他们这几日都是同榻而眠。
只是,她近日本就身子虚弱,又为着那事烦心不已。
每日同她多说两句话、见她个笑颜都难,他自然是没那心思想入非非。
想是方才在清水河畔遭了点醒。
如今瞧着,不论是她那搭在他枕边的乌发,还是被灯盏衬得愈发纤细白嫩的脖颈下颌,甚至是那看得他愈发心猿意马的里衬衣带……
无一不在撩拨着他的火。
“……”
莫辞强控着自己敛了眸子,默自控了好一阵,又转手抓着茶杯急急灌了一大杯凉水才勉强算是浇灭了几度上涌的燥热。
半晌。
榻上人儿没有半分动静。
想来是睡着了罢。
莫辞覆着心口长吁了口气,确认定下了心速、再无邪念想法,才去灭了灯火。
轻声上榻,拨开她的发,平躺在榻上。
……
暗星沉坠,夜阑更深。
听着后头呼吸愈发绵长,江予初才缓缓睁眼。
她知莫辞素来睡得轻,所以不敢试探半分,只极力压着动静从枕下徐徐拉出一方丝帕,收在袖中。
默了一阵,后头暂无动静。
算着一切准备就绪,江予初敛眸缓缓转身。
果真,虽然已是尽可能地去控制了,也不曾碰到他分毫。
但,单是那细微的动静就足以惊得他身子一颤睁了眼。
莫辞滞了滞,转过脸见她双眼轻阖,便又只当她睡梦中翻了个身。
莫辞顺势转过身拥她,凝了她一阵又忍不住在她额心轻声落了个吻。
单单一吻。
又揽紧了她,不舍分毫,不染分毫。
这些日旅途奔波本就辛苦,不多一会,莫辞敛了眸子便又睡下了。
算着他已深睡,江予初默自屏了气,不动声色地掏出那帕子轻轻送到他鼻下。
“……”莫辞眉心一蹙,偏过脸躲了半分。
不过半刻功夫,他沉沉一歪头,再没了半分动静。
“莫辞。”
“莫辞。”
江予初这才敢试探着唤了他两声,他仍只敛着眸子,毫无知觉。
“对不起……”
江予初眼底一涩,颤着手抚了抚他眉眼。
——你情深至极的那人,你的璟王妃,从来就不该是我。
我来这大煜占了木槿的身子,占了她的夫君,占了她的父兄,害了她的丫头。
如今勉强算是尘埃落定,回眸一看,却只是执念而起的风波一场。
尘染的,却是众人。
这些日,我常常在想,既是错位一场,那且各还本道罢。
而我,不属于大煜。
甚至,半年前就已不属于这个世界。
如今,我从哪来就回哪儿去,还了你们清宁。
往后,各相安好,惟愿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