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先生在案台前对着那两套生辰八字及他方才求的卦专研、细摹、拈着指尖卜算低喃了好一阵。
莫辞则静静候在他们身前。
默了好一阵,只见其中一名先生眉心愈发紧蹙,时而叹息,时而摇头。
“这是…,怎么了?”莫辞心思沉了沉。
占卜先生直直凝着他,面色沉重地凝了好一阵才道:“丙为阳,身坐长生,有光彩之象。
癸为阴,可谓天地干支之亥属阴之水,虽无大福大禄,却是为安泰顺遂。”
占卜先生说着摇头轻轻叹了声:“然,寅虎、亥猪,坐下枭神夺食,主煞,不吉。”
莫辞正听得云里雾里,另一占卜先生也幽幽道来:“此卦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坎,坎为水。火在水上,水不能克火……”
莫辞虽不解其意,但听着这一口一句的“不吉”、“水火”,再加上这两人的反应,也猜到了些大抵。
“能否具体?又以何为解?”莫辞尽可能地压着浮沉不定的心神问道。
占卜先生想了想,徐徐抬手:“心则诚自能撼天,可谓‘诚’…”
“公子,夫人来了。”占卜先生话语未尽,夏芒忽的跑回来笑眯眯地说道。
莫辞滞了滞,“她怎么会来?王知牧呢?”
夏芒笑道:“单是夫人一人来的,并未见着知牧,想是瞧不见公子,特地寻来的罢。”
——这家伙,竟还学会粘人了。
莫辞眉梢一软,禁不住也笑了笑。
“我去看看,劳烦两位先生把吉时和注意事项告知他就好,旁的,晚些时辰再议。”
两位占卜先生齐齐欠了欠身子:“公子…”
“夏芒,把先生交待的吉时记一下。”不等占卜先生说完,莫辞便已收回那两张信纸转身出了船舱。
看得那俩先生好着急:“公…”
“敢问,两位先生有何高见?”夏芒笑眯眯拦在案台前,彻底挡了占卜先生的视线。
“……”两位占卜先生相视一眼,不多时又只见他们敛下眸子摇了摇头。
……
此时外头还未见亮。
莫辞走到岸边石阶缓缓抬眸,只见她站在前头的小亭里,正凝着自己浅浅发笑。
那是暗光寥寥也藏不住的明媚。
“今儿倒是新奇,这天还没亮就醒了来,还知道我在这。”
莫辞笑着上前,一见她穿的单薄,当即又沉了沉脸色:
“外头寒露重,怎么不多添件衣裳,瞧你这面色差的,这王知牧如今当了份好差事,就这样让你一个人出了来。”
莫辞这样责备着,却是脱了外衣替她披上。
那人笑了笑:“不怪他,是我不叫他跟着的。”
那人原本目光微微低垂,直凝着他心口就要从袖中抽出什么。
哪知莫辞替她添了衣裳就顺手撑上了她的肩,惊得她当即就收了袖口里的东西。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不是偷偷跟踪我。”莫辞刮了刮她鼻尖笑道。
“我思念殿下,所以就跟着来了。”那人故作淡色笑道。
莫辞愣了一下。
“你、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那人笑着抬眸,只凝他,似乎眼底心尖只能容得下他一人。
“你何时和我这样生分了,又从哪学了这种肉麻的话。”莫辞笑着掐了掐她的脸,好似没有从前那般细嫩。
“你不喜欢吗?”那人笑着勾上了他后颈。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莫辞头一倾,轻轻抵上她额间笑道。
也在那一瞬,莫辞笑意显然凝了凝。
——她这身上的凝香怎么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方才夏芒也不肯多说。”那人揽紧了他笑道。
莫辞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禁又觉得有几分可笑。
——这不就是阿尧吗,难得她主动一次,自己倒疑神疑鬼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