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见着沈戎一行人走远,那三个壮汉才又拎着沈格桑从楼顶翻窗回了房。
莫辞已整齐衣物,正替她束发戴冠。
“将军,这个人怎么办?”他们并没有深究这俩人的身份,只推搡着尚在昏迷的沈格桑问道。
江予初粗略地看了她一眼,“此人既是这般喜欢搬弄是非,那就送去最大的是非之处罢。”
此处本就偏僻,再往南边郊外两里,便是近处有名的“丐帮庙”。
不愧是能叫稚童、姑娘闻风丧胆的去处,几人才走到破庙门外,便已受到浓烈得几近作呕的恶臭,及此起彼伏的震天鼾声。
若是翻过那层半断的墙,还不知里头到底是如何的瘆人可怖。
这一时,一直寡言的罗将军倒有些心虚起来:“将军,这、这姑娘一送进去,怕是就没命了。”
何副将冷冷哼了声:“若是放了她,没命的可就是咱们。”
宋将军凝了凝阴冷目光:“若不是她,方才那行人又何至于来得这样凶猛?
若不是将军机警,发现她在门外,而后又发现那行人去而复返,如今命丧黄泉的又是谁?
罗将军心慈,倒也不该这样不明是非。”
罗将军想了想,好像是有些道理。
就说平日在战场,不也是该杀伐果决,谁人又曾和敌人谈过心慈?
“末将失言。”罗将军道。
“我既把她送到此处,便是要定了她的性命。”
江予初说完一脚踹开庙门,阴风席卷,阵阵浓厚恶臭扑鼻而来。
她只手拎着沈格桑往里头狠狠一送,不带半分犹豫仁慈。
——我从来就不是良善之人,近些日已经叫你放肆太久,如今,是该还了。
沈格桑趔趄着扑在地下,擦伤痛意及刺鼻浓臭逼着她睁了眼。
率先入目的是年久失修的神像,在萧瑟阴风中,挂着几根烂布条,破败不堪。
趁着浅浅月色,凝眸。
地下竟躺了横七竖八的成片黑影,而那些此起彼伏的震天鼾声正是从那群黑影传出。
沈格桑心一沉,急忙撑起身,却只见身后庙门点点闭了。
身形崭崭立在门缝前的身影,正是江予初。
一身阴寒,满眼冷戾。
“这是哪儿,这是要做什么!”
沈格桑撑着毕生之力急急扑向庙门想要扒开它,却只能眼见它愈发合拢,眼见着门外那稳如泰山的身影愈发狭小,眼见那阴冷目光愈发寒沉。
最终一声沉闷闭阖,算是彻底断了她的最后余路。
沈格桑眼底一慌,卖力地拍打着庙门: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江予初!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开门,开门啊!”
“我是候门四姑娘,你岂敢这般待我!”
“江予初!开门啊——”
“放我出去,快开门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江予初凝着极度阴寒的凛凛目光,听着门里头的厉声叫喊及逐渐停歇的鼾声,心底狠辣却是不松半分。
“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开门!!”
声声叫喊没能唤醒外头那人的半分慈心,却率先惊了正在酣睡的众人。
那些人悉悉索索地睁眼。
一个个原是极不耐烦的,可一见到撕心叫喊着的竟是个姑娘,睡意瞬间就消散了。
“江予初,开门啊!”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沈格桑往门上踹了两脚,恨声叫喊道。
“既到此处,小娘子不留下来快活快活,又喊什么啊…”